中醫針灸是我國傳統醫學的寶貴遺產，可以起到疏通經絡、活血化瘀而止痛的作用，其療效已在世界范圍內獲得廣泛認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2016年將中醫針灸列入“世界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

針灸鎮痛歷史悠久

針灸治療痛癥具有悠久的歷史，從公元前的《陰陽十一脈灸經》和《黃帝內經》總結了部分針灸治痛經驗，至后世《針灸甲乙經》《針灸資生經》以及《銅人腧穴針灸圖經》等詳載針灸治療痛癥的方法，其應用范圍愈加廣泛。特別是1958年以來，我國學者在針刺鎮痛的作用基礎上更是發展了“針刺麻醉”，并在上個世紀70年代掀起一股“針灸熱”，針灸的鎮痛作用開始被世界所認識。至1997年，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舉辦針刺療法聽證會，證明針刺鎮痛的有效性，這一結論增加了國內和國際上對針刺研究的大幅投入，促進了針刺鎮痛研究在全球的開展，爆發式增長的針刺有關文獻，證實了針刺鎮痛的療效并初步闡釋其作用原理。2017年1月18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在瑞士日內瓦訪問世界衛生組織，期間，習近平主席和陳馮富珍還共同出席中國向世界衛生組織贈送針灸銅人雕塑儀式，為針灸銅人揭幕。

目前，疼痛性疾病是針灸的主要適應癥之一，針灸能有效緩解急慢性疼痛、癌痛以及預防手術痛（針刺麻醉）。2017年，《美國醫學會雜志·外科學卷》發表的一項研究指出針灸可改善術后疼痛，幫助全膝關節置換患者減少并延緩阿片類鎮痛藥物的使用。此外，美國科學院、工程科學院、醫學科學院聯合建議使用包括針灸在內的非藥物療法治療疼痛，以減少應用阿片類鎮痛劑，美國科學及醫學界眾多組織和專家也推薦針灸作為疼痛一線非藥物療法。

針藥復合麻醉可最大程度降低麻醉藥對人體的影響

近年來，針刺麻醉的應用范圍仍在不斷擴展。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岳陽醫院對針刺鎮痛、針刺麻醉的應用不斷探索，對一些需要進行冠脈造影、介入治療、胸腔鏡手術的麻藥過敏、麻藥不耐受或高齡患者采用針刺麻醉方法進行鎮痛，開創了針刺麻醉在此領域中運用的先河，進入了全國針刺麻醉的先進行列。

2018年11月，75歲的鄔老伯因左上肺腫瘤住院接受治療。令人揪心的是，他在7個月前才剛剛做完乙狀結腸癌手術，而5個月前又進行了腹股溝疝手術，此時身體已經十分虛弱，且年紀偏大又有高血壓等病史的他，如果進行常規的氣管插管全身麻醉肺部手術，將很有可能會引發心肺并發癥。他所就診的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岳陽中西醫結合醫院，著名針刺麻醉專家、岳陽醫院心胸外科學科帶頭人周嘉教授面對此種情況，立即聯合麻醉科、針灸科組建多學科協作團隊（MTD）進行討論，最終決定為鄔老伯進行針藥復合麻醉下無氣管插管胸腔鏡手術，即采用針刺結合藥物的方法進行麻醉并施以胸腔鏡手術。2018年11月7日，在準備完畢后，鄔老伯進入手術室。先由針灸醫師取肺經、心包經、大腸經等經絡的穴位進行針刺麻醉，再由麻醉科醫師輔以椎管內麻醉，之后由心胸外科陳彤宇主任主刀切除左肺上葉。手術切除過程僅耗時15分鐘，結束后鄔老伯在手術臺上當即復蘇，神志清晰并準確回答了周嘉教授的各個問題。患者由于沒有氣管插管的全身麻醉，術后恢復非常順利，術后第三天就康復出院了。

由于針刺麻醉的核心是針刺鎮痛，針刺可以減輕外科手術引起的疼痛，但不能達到完全無痛。因此采用針藥復合麻醉，減少手術期間麻醉藥的用量，同時緩解術后疼痛及術后鎮痛藥物的使用，發揮針刺對圍手術期臟器的保護功能，可加速患者術后恢復。同時，由于針刺麻醉雖然具有鎮靜、鎮痛、穩定心率血壓、保護臟器血管等作用，但有著不能松弛肌肉的缺點。因此在像本次手術中，在無需特別強調肌松的胸部手術上使用針藥復合麻醉，可以避免進行氣管插管，最大限度地降低了麻醉藥對人體的影響，并發揮多層次、多靶點的雙向調節效應，激發機體釋放具有鎮痛作用的多種內源性物質，有效降低和改善了手術應激。

針灸鎮痛可助力“一帶一路”沿線國家

健康命運共同體建設

針灸的鎮痛作用遠不止針刺麻醉。從整體而言，治療疼痛可包括急性痛和慢性痛，而在臨床實際應用中，針刺麻醉只是急性痛的一部分，更多的是治療慢性痛，臨床上針灸止痛的重心已從急性痛更多地轉向神經病理性、癌性痛、關節炎等慢性疼痛;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也及時把針灸治療慢性病理痛作為中醫現代化科技發展戰略之一。

目前，疼痛科已成為我國一級診療科目，而芬太尼類藥物由于其具有很強的成癮性，使用不當具有極高的危險，不僅會造成精神和身體依賴，還有可能引發呼吸抑制等副作用而致死。今年4月1日，我國多部門聯合發布聲明整類列管芬太尼類物質。加之其他鎮痛藥物如非類固醇抗炎鎮痛藥具有多種胃腸道、心血管方面的禁忌癥，稍有疏忽可帶來嚴重后果。在此背景下，作為非藥物療法代表的中醫針灸，以其優良的鎮痛效果和對機體神經免疫內分泌的調節作用及無毒副作用、無成癮性等優點，必將為健康中國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健康命運共同體建設作出獨特貢獻。

（作者系上海市針灸經絡研究所所長、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岳陽醫院針灸免疫效應重點研究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