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創意產業———“北京模式”與“昆士蘭模式”比較研究》

經過30多年改革開放，中國目前已經具備了打造世界文化中心城市的物質基礎，但如何將潛力充分發揮出來，以增強城市的綜合競爭力和文化軟實力，仍然有許多問題要認真探索，有許多工作要做。通過對一些世界城市排名研究中反映的情況進行分析，我們可以發現，如果只考慮經濟因素，我國城市如北京、上海，在世界范圍內可以進入前十位。可是，一旦以綜合競爭力來考量，則排名就下降了。可見，城市發展應加強包含文化因素在內的軟實力建設。

近年來，文化創意產業對城市文化發展影響顯著。從學術研究的角度來看，我國在文化創意產業實踐方面研究成果豐富，但在理論研究方面還不夠重視，尤其是在對不同城市文化創意產業進行比較研究方面。用比較文化研究的方法將我國文化創意產業發展與世界其他國家的情況進行對比，有助于總結經驗，進一步推進文化產業學術研究的深度。通過比較，能夠找出世界不同城市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特點，取長補短。比較并不是簡單模仿復制其他世界城市的模式，而是要在比較中凸顯中國特色，并在此基礎上來學習和借鑒其他城市的發展經驗，尋找到一條適合我國城市特點的文化創意產業發展之路。

此外，通過比較能增加我國的文化創意產業在國際層面的認知度和美譽度。通常來說，國外民眾對本國文化發展的各種元素非常熟悉，對中國文化創意產業是陌生的。而比較研究則將這兩者有機聯系起來，可以使他們以自己國家為基礎，找到一個“閱讀”的路徑，比較容易理解你跟他有什么區別，從而能夠更快地認識你的特點，這可以使我國的文化創意產業在國際上發揮更大的影響力。目前，學界已關注到文化創意產業比較研究的意義，首都師范大學文化研究院在2012年提出“北京與世界文化中心城市文化創意產業模式比較研究”課題，非常有戰略眼光。

對文化創意產業進行比較研究，建立可比性是核心問題，這是因為各個城市對文化產業的定義不同。北京市采用文化創意產業這個概念，而東京采用內容產業，紐約用版權產業，倫敦用創意產業。即使名稱相同，其內涵和外延也可能有所區別，這樣就給科學比較帶來了難度。在這種情況下，便不能籠統比較。各地的文化創意產業雖然都是客觀存在的，但若以文化創意產業為名開展比較研究，需要主觀建構。所以在文化創意產業視角下，可以運用“映射”的方法。比如以北京文化創意產業九大分類（文化藝術、新聞出版、廣播影視、軟件網絡計算機服務、廣告會展、藝術品交易、設計服務、旅游休閑娛樂、其他輔助服務）為參照系，按圖索驥，映射出倫敦、紐約、東京和巴黎的文化創意產業相應類別，從而建立起北京同倫敦、紐約、東京和巴黎的可比性。

文化產業比較研究要構建不同城市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模式，從而進一步對各個模式進行比較分析。所謂文化創意產業模式是指在某一個國家和地區的文化創意產業發展中形成的，并可以供其他國家和地區學習借鑒的一種模式，它主要涉及政府政策、企業發展、人才資源等方面，是以上因素的組成方式，主要可歸納為政府參與機制、集聚發展機制和人才形成機制等要素。在大量基礎資料數據的基礎上總結出各個要素的具體內容，再進行橫向比較，可反映出不同國家和城市的特點。比如，在人才形成機制方面，倫敦是眾多名校面向市場培養創意人才。倫敦的許多世界一流高校都根據業界需求增設了與創意產業鏈各個環節相接軌的新課程，集中于設計領域、戲劇領域和影視領域。倫敦大學國王學院的文化和創意產業專業從2009年設立以來，深受世界各國學生的歡迎，以至于每年申請人數爆棚，申請條件也不斷提高，吸引了越來越多熱愛創意產業的人才聚集于此。

把北京與倫敦、紐約、巴黎、東京等城市比較分析后，我們可以發現，北京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優勢在于豐厚的歷史文化遺產以及區位優勢，但劣勢也同樣存在。北京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雖然數量眾多、種類豐富，但大多處于發展前期的規模擴張階段，同構性、同質化現象嚴重，區域內的企業之間聯系不緊密、發展不協調。缺乏高素質的文化創意產業發展人才是北京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瓶頸，在創意人才培養方面，存在過分依賴少數高校，學科人才培養方向重復，缺乏創意類課程，文化產業管理專業發展滯后等問題。通過比較弄清楚問題所在，可提出具有針對性的對策建議。比如在人才問題上，高校應堅持以市場需求和就業為導向，完善文化創意相關專業課程設置，要注重博采眾長，明確教學目標，并加強校企合作與國際交流等。

如前文所說，比較研究可深化對文化產業的認識。筆者認為，文化創意產業應當立足于文化。文化創意產業發展是為了什么？促進經濟當然是其固有因素，但最主要的，文化創意產業應當繁榮文化，這是它的最終立足點。過去我們對文化產業的“文化”屬性不夠重視，比如對文化產業聚集區的收益評價僅從經濟收益統計。又比如北京的老四合院，從房地產的角度看，沒有多少經濟價值，但是從歷史文化的角度看，價值很大，雖然短期可能無法體現，但從長遠看，對文化產業、旅游業發展都可能產生很好的促進作用。文化創意產業的經濟效益不能脫離文化，應該從文化當中獲得，而文化創意產業考慮經濟收益不能僅僅著眼于眼前，應考慮到長期效益。

（作者系北京語言大學比較文學學科負責人、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