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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必省:八大山高峻,崎嶇路可攀
編者按:
中國畫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繁榮社會主義書畫藝術,還需從傳統書畫藝術中汲取營養。明末清初的八大山人,以其充滿創新、不落俗套的山水花鳥畫作,為傳統書畫藝術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對后世書畫家影響深遠。本期講壇邀請韓必省委員結合自己的創作經歷來談談八大山人畫作的特色。
韓必省
精彩閱讀:
■在八大山人的藝術世界中,常常是一條魚,或一只鳥,或一棵樹,或一朵花,或一個果,甚至一筆不畫,只蓋一方印章,便可以構成一幅完整的畫面,這可以說已經簡到不可再簡的程度。
■從藝術論的角度講,不是不可以“怪”,而是我們無法產生“怪”的初衷,無法獲得“怪”的初始動力。如果不明白這些道理,而一味地盲目追逐和描摹他的“怪”,實在是“無聊不識何為怪,為怪而怪自作怪”!
■在“雅”字上做文章,最基本的功夫就是在水墨的意趣之上。一點梅、一葉蘭、一瓣菊、一節竹,力求筆到心到,氣韻天成。
前言:
新近一段時間,我畫了一些寫意花卉翎毛作品,就個人而言,創作這批作品,我有一種“明月入懷,靈犀放達”的感覺,放棄了萬種風情,唯凝一點筆墨奔向“疏簡”二字。
坦率地講,我熱衷于明末清初畫家八大山人(朱耷),至少是從我畫完《百猻諧樂圖》長卷迄今,有四五個年頭了,一直是處在這種“熱衷”之中的,叫做“畫魔無賴覇昏曉”。我不敢忘記,曾有多少中國畫畫家,帶著濃厚的“八大情結”走來,然而又紛紛“藝止于八大”,留下的簡直是寥若晨星:“揚州八怪”之后,不過齊白石、潘天壽、李苦禪幾人而已!然而,我恰恰著魔于此,雖然這條路高險崎嶇,但還是要走下去。下面,談談一些感受。
由“簡”而登堂入室
這些年,我的一個極其深刻的體會是:“簡”是打開八大山人藝術寶庫的一把鑰匙。作為一名成熟的,或者是已有些名頭的中國畫畫家,研習八大山人,必須要有壯士斷腕的勇氣,在自己原有的畫風、畫技上,狠下心來“做減法”。
八大山人的花鳥畫包括他的山水畫,最突出的藝術特點是“簡”,用他的話來說是“廉”。簡,首要是描繪的對象少;其次是塑造對象時用筆少,惜墨如金。如八大山人在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所作《花果鳥蟲冊》,其中《涉事》一幅,只畫一朵花瓣,總共不過七八筆。在八大山人的藝術世界中,常常是一條魚,或一只鳥,或一棵樹,或一朵花,或一個果,甚至一筆不畫,只蓋一方印章,便可以構成一幅完整的畫面,這可以說已經簡到不可再簡的程度。再如,天津藝術博物館所藏他康熙十六年(1677年)所作的《河上花圖》,這當是八大山人一生作品中所僅見的鴻篇巨制,也是他筆墨最多、布局最復雜的一幅,但仍然體現著“簡”的基本特色。開卷的一叢荷花,總共超不出30筆,開卷便簡而入勝。
然而,以我的出身和功底而言,應該說領悟這個“簡”字是有難度的。我是專攻工筆動物的,如畫猴子、畫老虎,“馬上封侯”、“三陽開泰”,等等,與平民世俗聯系得很緊,與高蹈怪誕的形而上學則距離較遠,尤其是最初私淑津門二劉時,在具象之美上狠下功夫,務求一絲不茍、毛發畢肖。
那么,應如何化繁為簡、去真寫幻、避實就虛?這其實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不啻為一次“自我否定”。開始,我對八大山人畫作的“簡”的理解,僅僅徘徊在傳統的所謂“計白當黑”的技法之上,將之理解為一種章法、一種布局、一種平面的審美,因而難得其中真諦;后來,隨著繪畫閱歷的增長,我漸漸從八大山人的畫中步入了他的理性和思想,方得柳暗花明。
八大山人遁入空門,以畫禪、詩禪而逃世,所以中國佛教禪宗心性空達的思想對他的藝術審美影響極深,在他的骨子里存在著“敲空有響,擊實無聲”的哲學鈣質。所以對“簡”的應用,絕不止于布局、章法,甚至也不止于審美,而是一種心靈對于“空”的回應,對于彼岸世界的高度尊重。在他看來,虛空是美的,殘缺是美的,偏頗是美的,甚至畸形也是美的。所以理解八大山人畫作之簡,達不到這個點上,是永遠不會登堂入室的。
我就是循著這樣的理解,來對自己過去的畫風、畫技施行“斧鑿”之功的,因而自認為對八大山人的藝術也是“穿鑿”有法、竊而有所得的。比如我新近所作的一幅“蘭草鳴蟲”,畫題為《神》,只占白萱一角,以數筆奪芝蘭仰伏之意,取鳴蟲振翅之趣,就是寓意著拋棄大千世界萬種風情,只留一點靈犀對虛空。
編輯:邢賀揚
關鍵詞:韓必省 中國畫 八大山人 書畫藝術 傳統書畫 山水花鳥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