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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姑娘不成家不工作 為“慰安婦”老人奔走十年
一點點地爭取著年輕人
這幾年,在??诙ň拥膹埇摤?,總是收到麻衣發自中國臺灣、韓國、日本等地的訊息。她又在哪里展映了《阿婆的四季》、辦了影展,或是又在哪個大學做了講座。她一年年還是精力充沛地張羅著這些事兒。
在大學課堂上,她講關于慰安婦的一切事情,關于亞洲的戰爭性暴力受害者、關于“慰安婦”們十多年的訴訟。有女孩子聽得哭,覺得日本政府應該道歉。也有人站起來反對——“不能只怪日本政府,其他國家也這么做過”。
在日本的社交網絡上,麻衣看過不少這樣的言論,比如說“慰安婦”是妓女、她們打官司就是為了要錢,還有的,甚至不承認歷史上“慰安婦”的存在。
一次在東京的酒吧里,米田麻衣和朋友聊起海南“慰安婦”的事情,旁邊一個陌生男子喝多了,插了一句,“那個時候戰爭啊,沒辦法。”
聽到這話,她氣壞了,轉臉就反問,“那時候美軍在沖繩強奸了好多本地人,也有很多人被殺,你接受嗎?也是戰爭沒辦法?”
那人無言,悻悻結束了對話。
8月,她還在東京的咖啡館里做電影放映。這次在海南買了大包小包的特產,發給去看電影的人。一點點地,爭取著年輕人。
她這樣對大家解釋做這些的原因——因為我們的生活是跟歷史有關聯的,如果不去學習、不去反省,那人類還會重復同樣的錯誤。
但麻衣心里明白,當今日本社會對“慰安婦”的態度,比起十年前并未好轉。初中的歷史課本里,“慰安婦”、“南京大屠殺”等詞匯已被刪去了。老人們日漸凋零,得到日本政府的賠禮道歉已幾乎無望。
民族主義、歷史真相與身份認同,在她身上交纏。張瑩瑩和楊小群都告訴我們,麻衣與她的朋友們確實常常受到來自不同政見者的壓力。
但她唯一擔心的是,她日本人的身份,會給老人們帶來痛苦。
“有時候阿婆和我們一起吃飯,隨時會想起日軍做的事。有人說起遭遇性暴力的體驗,晚上會做噩夢。所以我現在還是會想,我這個日本人究竟應不應該去看她們?我的來訪對她們來說,真的好嗎?”
我們不會忘記她們的存在
在海南,活著的“慰安婦”只有4個了。
這次麻衣和朋友們去看了91歲的李美金和92歲的王志鳳。她們都住在澄邁縣中興鎮土龍村。
李美金是個樂觀開朗的老太太。兩年前姑娘們去,她還開心地親了她們的臉頰。今年再去,她的目光已明顯黯淡下去,拖著步子走路,人不再有精神。
同村的王志鳳,耳朵在戰爭時被日軍打壞了,如今已接近失明,再無法接受外部世界的訊息。
海南村中,莽密的山林,寂靜的日腳,活著的老人們就這樣一呼一吸,守著落日西沉。
戰爭時扛過槍的林愛蘭,在養老院里過世了。按照黎族的風俗,人死在外面是需要招魂的。要用一根白線,把她的靈魂從養老院牽到家里。但養女沒有錢做招魂儀式,黎族人的意識里,她的靈魂還在外游蕩。
當年組成“海南net”的日本學生,最多時有300多人,這些年也風流云散。如今團隊的核心成員,已經不超過十人。
米田麻衣從不主動說自己的窘境。這次,符子英還問,你來這邊的機票,是什么電視臺給你報銷嗎?她說不是啊,自己出。符子英一時驚訝,憐惜地抱了抱她。
她在中國的朋友們,都有一種共同的情緒,說米田麻衣帶給人的,不是那種會掉眼淚的感動,而是會讓人呆坐著想,“我是不是做得太少了?”
在東京、香港、臺灣辦活動時,都有人問她,這件事你是非做不可的嗎?
她努力地組織語言:因為我們已經認識了阿婆,阿婆們還在,所以我們就想為阿婆做一些可以做的東西。因為阿婆還活著,這個不是過去的歷史,而是現在還存在的問題。
那什么時候算是結束呢?我們問。
如果日本政府道歉賠償,這個事就結束了。她回答。
如果日本政府永遠都不賠禮道歉呢?我們再問。這是很有可能的結局。
“那我就繼續去海南,給她們一點陪伴。至少要告訴她們,我們不會忘記她們的存在。”
新京報記者 羅婷 實習生 張藝 ??趫蟮?/p>
編輯:周佳佳
關鍵詞:日本姑娘 不成家 不工作 “慰安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