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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父親的生活方式
——記黃枬森生平的點點滴滴
轉眼間,我親愛的父親黃枬森先生離開我們已經3年了。3年里,我們通過我父親的文章,他的筆記,他的日記,感受著他的存在,就像他從未離開過我們。
黃枬森
我在閱讀我父親的日記或者筆記的時候,有一個鮮明的感覺,就是我父親的大腦沒有一天不在思考著哲學問題。
這當然不只是說他從未退而休之。在他的晚年,哪怕是耄耋之年,也仍然是一篇文章接著一篇文章,一個科研課題接著一個科研課題,直到他生命的最后時刻。只要他醒著,在沒有瑣事打擾他的時候,他的腦子里就全都是哲學問題,甚至于普普通通的家居生活,在他眼里,也充滿著哲學意味和哲學情趣。
那還是上世紀90年代,我父親陪著我母親去美國探親。在那里的3個月,他沒有辦法帶上他做學術研究不能離身的哲學資料和書籍,也沒有辦法繼續他未完成的課題項目,按說這對他來說是一次難得的長假。然而,他那早已習慣思考的大腦卻停不下來。
記得他回國后很高興地告訴我,他在那里整理出了40多篇哲學雜文題目,既然是雜文,那就不能像平時的論文,長篇大論,而是以千字為限,一題一議,力求通俗易懂。并且,他已經寫出了頭幾篇。
我在幫我父親錄入這幾篇文稿時得以先睹為快。我發現這幾篇哲學雜文從題目看就很吸引人,如《從先有雞還是先有蛋談到哲學》、《自相矛盾的哲學家》等。這些雜文與我父親通常寫文章的語氣結構均有不同,清新,生動,真正是寓高深的哲理于淺顯的文字中。我欣喜地催我父親接著寫下去,但他每次都說,等他的課題完成了,有了閑暇,再來寫。然而,隨著時光的推移,他胸中要完成的工作有增無減,他所期盼的閑暇時光愈加遙遙無期了。他也曾設想,在我退休之后,由我當他的助手,幫他完成兩本書,一本是《我的哲學體系——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解讀》,另一本就是《生活中的哲學》,具體方法是由他把這些提綱列出來,或者用錄音筆把想法口述出來,由我來整理成文。然而,直到2013年1月那個寒冷的冬日,在長達16年里,他再也沒有過類似的假期,最終也只留下了當年寫于大洋彼岸的4篇雜文。
雖然哲學雜文沒有續寫,雖然我父親的工作是緊張的,但這卻不妨礙他饒有興味地品味著生活。只不過,這種品味,絕對是屬于哲學家的。
我父親從美國回來后不久,我的女兒踩著80后的尾巴出生了。我父親非常喜歡孩子,他有時熱心地幫我哄孩子睡覺,方法是操著濃重的四川口音對著幾個月大的嬰兒讀他的哲學雜志,他說這叫工作生活兩不誤,當然,效果奇好。
在我父親的眼里,孩子的成長過程也滿含著哲學道理。他曾在日記里這樣寫道:
1歲3個月的寶寶看見媽媽集郵,用鐵夾子夾票放入集郵簿內,也要了一個夾子夾紙片玩。她稱紙片為“票票”,夾子為“夾夾”。她當然不知道郵票為何物,也不知夾郵票在干什么,她能了解的是用夾子夾紙票,也就是說,她已有了初步抽象能力,但抽象出來的東西是表面的,初步的,這就叫從抽象開始,人的認識是從抽象到具體的過程。幾年后,她的認識才能上升到“集郵”這一水平,那時她的認識當然就具體了。
一個月后,我父親又有了新的發現:
1歲4個月的寶寶已經有“相對”概念。最初她只知道一個媽媽,即她的媽媽。當她的媽媽叫她的阿婆為媽媽時,她哈哈大笑。可能她覺得太可笑了,怎么又跑出一個媽媽來呢?慢慢地她懂了,媽媽是相對于誰來說的,阿婆是媽媽的媽媽。當她媽媽問她:我怎么叫阿婆?她回答說:“媽媽”。進一步問她,我怎么叫阿公?她回答,“爸爸”。
編輯:邢賀揚
關鍵詞:黃枬森 哲學 父親 黃萱 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