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尋醫·問藥>醫訊同期聲醫訊同期聲
中國抑郁癥患者僅4%就醫 曾有人吃百片安眠藥尋死
困境
比抑郁癥更可怕的,是久治不愈帶來的絕望
護士王麗莉的每一個大夜班,都特別漫長。
安定醫院抑郁中心的病房設施,與普通病房相似。只是在重癥觀察室,病床兩邊都安裝了“約束腕帶”。當病人有沖動、外跑、自傷等行為時,需要把他們“約束”在床上,等情緒平穩了再打開。
另外一點不同,是病房的門都沒有鎖,患者全部開著門入睡。護士每半個小時巡一次房,他們要看到每個病人的臉,檢查睡眠狀態。
夜間,有的患者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沒有睡;有的凌晨一兩點鐘就醒了,只能望著夜等待天亮,或者在走廊里走來走去。
多數抑郁癥患者受失眠折磨,護士必須掌握患者睡眠情況,第二天匯報給醫生。
在沒有敞開心扉之前,抑郁癥患者的心里是個神秘的世界。護士長李金紅介紹,對重癥抑郁癥的護理比其他患者更難。有的患者一心想要自殺,趁護士忙的時候,可能藏藥、吞牙刷、把病服脫下來掛在洗手間的橫梁上尋死,有時候挺可怕的。
為了防止病人自傷,帶入病房的物品都經過嚴密的檢查。每天早晚,護士站通過廣播呼叫病人吃藥。一名護士給藥,一名護士查看。因為有的病人經常會做出喝水、仰頭的動作,實際上把藥夾在指縫,粘在牙床上。
劉月第一次自殺,主要原因不是抑郁,而是久治不愈帶來的絕望。
“當時因為第一次搞對象分手,我什么都干不了,不說話一直哭。家人以為我是‘撞’到什么,帶我到處去看都沒好。后來我想反正也看不好了,不想再讓爸爸媽媽跟著難受。”
近幾年,抑郁癥因名人患病和患者自殺新聞而受到關注。來看病的患者和家屬也帶著絕望的情緒,張玲每天反復回答一個問題:醫生,我還能好么?
抑郁帶來痛苦,但人們更怕深埋在傳統價值觀里的偏見。患上精神疾病就等同于“瘋子”,是一張永遠也摘不掉的羞恥標簽。
“抑郁癥這么一個能治愈的病,卻背著沉重的社會負擔”,王剛深感無奈地說,人們知道15%的患者最終走向自殺的結局,這里面有多少人接受過有效治療,而另一條重要信息被忽視了,近80%入院治療的患者可以治愈,20%的患者接受治療后再沒有復發。
癥結
來自生活環境的誘因,成為抑郁癥復發解不開的結
每天,都有治愈的患者出院。對新來的病人來說,她們是自己恢復的希望。但是擺在前者面前的是另一個問題,出去以后怎么辦?
程玲玲治療過2次,她母親知道自己對女兒管教太嚴不利康復,但是50多歲的人改變性格談何容易;“郁友”們也擔心劉月,7次患病都是因為感情問題,只有29歲的她,以后還要面對感情;還有因高考升學壓力導致患病的中學老師,出院后還會回到原來的崗位上……
這些來自生活環境的抑郁誘因,像一個解不開的結。想要趕走抑郁不復發,她們還需要面對一個考驗——把人生觀推倒重來。
在醫院,醫生能夠幫助患者消除臨床癥狀。但是出院后在每天的生活里,則需要自己強大的內心去消化挫折,調節情緒。這對抑郁癥患者來說更加困難,為了避免復發,除了藥物維持治療,這個過程需要心理醫生的幫助。
王凡和父親都看過心理醫生,“我覺得他根本沒有聽我說話,一直在強行灌輸自己的價值觀。”
程玲玲也覺得心理治療“沒什么用”。
實際上,因為精神疾病不像治療血糖、血壓,沒有一套直接體現病情的指針和數據。在治療中醫生的經驗就顯得特別重要。
由于心理醫生的前期培養投入高,導致好的心理醫生數量特別少。醫院的號源少,私人診所收費有的達到每小時1000元。而根據心理治療的特點,患者必須持續、長期的治療才會有效果,在經濟、時間兩個方面都很難實現。有的患者有條件治療,但是沒有遇到談得來的心理醫生,或者一次治療見不到效果,就否定了心理治療的作用。
“現在已經有了大量有效的藥物和治療手段,只要配合治療,大部分患者會在8到12周的時間里情緒恢復正常。”王剛介紹,好轉的患者再接受9個月的維持治療,病情穩定后逐漸減藥、停藥,最后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盡管在醫學上認為完全可能,實際治療中卻很少能實現。張玲介紹,有的病人怕產生藥物依賴,情況好轉就私自停藥了,導致病情急速復發;有的病人病情嚴重時想住院治療,住進醫院剛剛好轉就要回家,再次被外界環境刺激加重抑郁。
“我們只能盡自己的能力去幫助他們”,張玲每天要處理多個患者的出院請求,讓她遺憾的是,因為對疾病的不了解和對醫院的不信任,很多患者沒有接受完整的治療就出院,然后很快又被家人送回來了。
十幾年前,臨床醫學畢業的張玲有很多選擇,吸引她留下來成為一名精神科醫生的,也正是這些病人。“有十幾年(病史)的病人當時還在上學,現在已經是成年人和成功者,人生沒有被抑郁毀掉。和患者一起戰勝了抑郁,這可能是我們最大的快樂。”
(應求訪者要求,文中抑郁癥患者和部分醫護人員系化名)
編輯:趙彥
關鍵詞:中國抑郁癥患者 安定醫院 抑郁癥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