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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牙塔里的代購客 創業還是不務正業?
每隔兩三個月,蔡妍就會飛一趟韓國,帶回成批的化妝品——兩年前,剛考上北京某大學的她在海外代購的熱潮中,成為了一名兼職海外代購。
像蔡妍這樣的校園代購客在首都高校并不少見。在“互聯網+”、“大眾創業”的熱潮中,莘莘學子也紛紛加入代購大軍,利用微信、微博、QQ發布信息、招攬客戶,有時月入數萬。
只不過,象牙塔下的代購,難免讓人心生疑惑。高校學子做上了“買賣”,這是創業,還是“不務正業”呢?
高收入的誘惑
“每次從韓國回來,都恨不得有八只手,最多的時候,我一個人從機場拎了16個大袋子回北京,胳膊上勒出一條一條的紅印”,蔡妍所做的代購,在業內又被稱為“人肉代購”,因為所有的商品都要靠她一個人從韓國運回來。
除了寒暑假之外,每隔兩三個月,蔡妍需要通過逃課騰出六天的時間飛一次韓國,“化妝品一般兩三個月會用完,需要補充新的貨品?!蹦赣H常年在韓國工作,蔡妍每次去韓國都可以住在家里,省下了一大筆食宿費,這也是她做韓國化妝品代購的一個重要原因。
“請問可以幫忙代購韓國的美瞳嗎?”
“可以,把照片發給我吧。”
不到十分鐘,蔡妍就談成了一筆生意,韓國化妝品在國內20至30歲的女生中需求很大。12月初,蔡妍剛回了一趟韓國,帶了四五萬元人民幣的貨回北京,“應該有小一萬的純利潤,今年2月份過年的時候生意最好,賺了接近兩萬”。兩年多的代購經歷,什么產品好賣、走哪個航站樓不容易被海關查到、怎么樣能夠迅速通關,她都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和蔡妍一樣,她的同班同學朱天白也是一名海外代購,不同的是,她不用大包小包來回飛。客戶下單,她報給遍布國外的買手(在世界各地采購商品轉手給國內賣家并賺取利潤的人),采購完畢后從國外郵寄到北京,再由她轉發給客戶。
打開代購專用微信,朱天白的好友已經超過1500個——上至50多歲的家庭主婦,下到16歲的初中女孩,各個年齡段都有?!白铋_始只是幫身邊朋友代購,不賺錢,一點一點靠信譽積累,朋友介紹朋友,就達到了現在的客戶量”。
從大一開始,朱天白就做起了海外奢侈品代購。她的母親是國內較早開拓奢侈品二手交易市場的一批人,在三里屯等多地有實體店鋪:“在我媽的影響下,我對奢侈品潮流和真假有著比較敏銳的判斷力,有時我媽也會把她自己的客戶介紹給我?!?/p>
朱天白的買手主要分布在巴黎、米蘭和迪拜,代購如香奈兒、紀梵希、路易威登、華倫天奴等國際奢侈品大牌的服裝、鞋帽、箱包、首飾等。買手抽取商品總價5%到10%的勞務費,剩下的利潤全歸朱天白:“每個月正常能有1萬到4萬的純利潤,多的時候能賺小10萬吧?!?/p>
朱天白主要通過微信聯系買手和客戶。起初,她用自己的私人微信曬圖,被朋友們吐槽后,她開通了新的專門用于代購的微信號,可以肆無忌憚地每天發幾十條消息、上百張圖片介紹商品信息。有些老客戶相處多年,甚至已經轉化成朋友,新客戶也經由熟人介紹或朋友圈廣告,滾雪球一樣地壯大起來。
忙亂的生活
“每天醒來,回一個小時微信”
“我根本不用設鬧鐘,每天都是被微信吵醒的,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花一個多小時回微信。”剛開始做代購時,朱天白把每個客戶都看得特別重要,隨時回復買家留言,包括在課堂上,由于時差關系,熬夜回復也是常態。
除了忙于和買手、客戶溝通,收發貨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同學們時常見到的場景就是,朱天白提著剛取來的大包小包快遞去上課?!懊刻煲蘸芏嗫爝f,有時上著課就被催著去取,生活全部是代購?!敝焯彀滋寡缘?。
而“人肉代購”的蔡妍,則必須在學期中曠課幾次去韓國補貨:“我周一沒有課,周五重修課不用去,周二和周四看情況會向老師請假,這樣從周四到下一周二,一共6天,足夠我韓國采購一趟。”
六天時間,前三天蔡妍去專柜拍照、問價、朋友圈發圖,后三天則開始買貨、打包,安排得滿滿當當。
蔡妍每次回韓國的目的就是代購,這讓母親非常不高興,甚至揚言要斷絕母女關系,“我媽說你要用腦子賺錢,而不是體力賺錢?!奔揖硟炰椎闹焯彀缀筒体⒉蝗贝彃陙淼腻X。在繁重的學業壓力面前,兩人都掛了好幾科,面臨畢業問題,但仍然沒有放棄代購。
“代購是我目前唯一覺得我累我辛苦但是我愿意去做的事情。每次從機場帶回很多貨,填寫快遞單,看著滿滿一地的包裹,會很有成就感,這些都是經我的手做的,太棒了!”蔡妍說。
“進入大三,我沒有再去擴大客戶,騰出了一些精力忙學習,因為和客戶們建立起了很好的信任關系,所以我還是不愿放棄代購?!敝焯彀渍f。
走上代購之路,也有人是純粹興趣使然。2014年從北京某高校藝術專業畢業后前往法國留學的容意,現在也成為了一名代購。她的店鋪里,賣的最多的商品是一個小眾品牌的絲巾,“我比較了解和喜歡時尚行業,這個牌子的絲巾有各種藝術家的設計,水平非常高,而且沒見其他代購賣過?!?/p>
“曠課”創業
“我只希望低調為同學服務”
和朱天白、蔡妍通過微信朋友圈發布代購信息不同,她們的學姐張然開起了微店并創建了自己的代購品牌,通過在海外留學的同學,提供來自日本、韓國、澳洲、英國的護膚品、化妝品、保健品和食品等。
除了開微信公眾號宣傳之外,張然還把自己的微店宣傳海報貼在學校人流量大的超市,在一堆社團活動的海報中格外顯眼。深諳傳播之道的張然充分利用了學校的聲譽,在微店和微信公眾號的介紹中表明自己的學生身份,并制作了統一的包裝袋,印上學校的名字。
張然的客戶有本校學生,也有校外人員。本校學生每晚統一到張然的宿舍取貨,校外顧客的東西經由她轉手快遞。不到十平方米的宿舍既是發貨倉庫,也是取貨點,五層的鐵架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近百件囤積的暢銷現貨,有的學生來取貨,看了眼現貨,還可以當場付現買下。
雖然在校園內高調宣傳自己的“品牌”,但對于自己的代購行為,張然卻不愿多說,并且表示自己并不是在創業,而是在打法律和學校的“擦邊球”:“我只希望低調為同學服務。”
張然的同學黃帥對代購這種行為有點小“鄙視”,一邊上學一邊創辦了一家文化傳媒公司的他是高校學生創業的典型。在他看來,代購算不上一種創業,甚至連掙點零花錢都算不上,“我覺得所有用戶是親戚朋友的模式都不靠譜,一是做不大,二是基本上就在拿友情和關系變現,這種行為不大合適,而且利潤很薄?!?/p>
事實上,無論是朱天白、蔡妍還是張然的代購方式,在海關入境、關稅、產品質量等幾個環節上,都很容易觸碰到法規的紅線。
從國內某名校本科畢業后,前往香港攻讀碩士的許飛,就遇到過被海關查扣的麻煩。2014年,倒賣了幾十臺iPhone6后,許飛正式加入代購大軍,他自認代購是“灰色產業”,被海關查扣過一臺手機和3個電腦配件后,乖乖繳了稅金,“代購這么長時間了,也就被查到過兩次,損失幾百塊而已嘛”。
為了避稅,代購往往會取掉貨品標簽,更不會攜帶貨品小票入境。所以,通過代購渠道買到的商品一般拿不到正規票據,即使有所謂的發票“電子版”或“復印件”,也真假難辨,以仿制品充當真品的事件時有發生,即使是真品,質量及后期服務也很難得到保障。
“我的客戶從來沒有向我要過購物憑證,他們可以隨便去專柜驗貨,再說我也從來不做假貨”,朱天白對自己的信譽很有信心。親自進貨的蔡妍有時候會應買家需求把購物的過程拍成小視頻,“還是基于信任吧,沒有人買了東西后說我的貨是假的?!?/p>
最大的隱患還不只于此,這群尚在念書的大學生,借創業和互聯網之風,卻難以兼顧學業和事業,正如朱天白和蔡妍所在學院的一位教授所擔憂的,“媒體對大學生創業需要分清情況、審慎對待,有些學生在校為代購而經常曠課,這是對高校寶貴學習資源的一種浪費。做代購、搞創業都很容易影響學習,學生在沒休學的情況下做創業,結果耽誤了課程學習,好幾門課通不過。作為老師,我對這種情況感到非常憂慮?!?/p>
編輯:薛曉鈺
關鍵詞:代購 創業 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