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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高坡過“大坎兒”
——觀行進中的中國外貿,您需要了解哪些事?
“今年外貿登上了一個‘高坡兒’,成績來之不易,明年面臨的形勢依然復雜嚴峻,很可能要過一個‘大坎兒’。”商務部副部長任鴻斌在去年年底的這次表態,頗有深意。
坡兒有多高?看數據!2021年預計全年有望達到6萬億美元,與2020年相比增量預計達到1.3萬億美元,是過去10年增量的總和。要與歷史最好成績做同比,登上高坡兒的中國外貿業,活兒不好干。
坎兒有多深?來看一個現象——疫情前一個集裝箱大柜從中國出口到歐美,海運費全年維持在2000美元左右,去年下半年最高漲至3萬美元,物流運輸成本就漲了10余倍,一箱貨值能否抵上運費?這一突出問題背后,中國外貿企業要走怎樣的路,來自政府的服務怎么做才更到位,都決定了中國外貿能否邁過“大坎兒”。
瘋狂的“集裝箱”
資深行業觀察者鐘哲超,長期關注全球航運物流及中國外貿企業的生存狀態。“現在,不僅是集裝箱,就連每件貨物都需要等到核酸結果才能清關。此外,當前歐美多國疫情依舊嚴峻,停工停產,貨輪到目的港后往往是放空船回來,這直接推升了全球航運價格。2016年時,國際航運業有個小低谷,那時從中國到歐洲的一個40尺集裝箱運費只要200美元;現在維持在了2萬美元的水平,去年9月一度升高接近3萬美元。”較低谷時百倍、正常值時十倍的運費增速,鐘哲超發現,很多企業已經吃不消。
時間到了、貨沒到的事,也常有。西方傳統節日剛過,鐘哲超就陸續收到了部分中小企業被目的港棄貨的消息。“貨物不打出富余量提前開運,到跟前兒稍微有個防疫限制或者航道擁堵,客商節前收不到貨,很容易棄貨。”鐘哲超算了筆賬,一般情況下外貿企業收到30%左右預付款后就會開始生產,在貨物裝船出運,或者在目的港被客戶接收后,客商會安排支付尾款。如果遇到海外客戶棄貨或拒收,除約定外,包括貨物生產和物流成本,都得由外貿出口企業買單。
對于外貿領域的中小微企業來說,把日子過下去,鐘哲超認為這需要“幾家抬”。談及此,鐘哲超想到了兩個當務之急:一是建議將以往給予國際航運貨代物流業的補貼,補到處在困境中的廣大中小外貿制造企業身上,比如可以幫它們承擔部分外貿出口保險費,一旦發生棄貨,企業的損失可以壓到最低;二是建議政府在港口擁堵特殊時期,適時動用港口周邊的儲備用地,用于舒緩港口擁堵給外貿出口企業帶來的額外成本壓力。
中歐商貿物流合作園區總經理田紅兵對此建議,外貿公司如果能繞過諸多中介環節,自主與船東公司、航司、鐵路平臺公司對接,或許可以節省部分運費。
流動資金“保衛戰”
過去十幾年,福建商人張燕聰在外貿金屬行業做出了名頭,他所在公司生產的鋁制品,以其良好的輕便、耐腐蝕性暢銷非洲。
比起單純的運費問題,張燕聰的擔心是復合式的——現在每噸鋁的進價漲了1萬元,他每個月需要使用4000噸、備貨8000噸,流動資金數以億計。“能讓我們這種企業‘吐血’的,就是流動資金偏緊。”張燕聰這樣說。
為了保住這條資金鏈,張燕聰說他不是一個人在努力,國家在出手,省里商務廳和進出口銀行也在幫忙,從銀行拿到的貸款成本已經低于基準利率了。對于非政策銀行,張燕聰能接受貸款利率上浮,卻很擔心被抽貸壓貸。
“我有個感覺,只要企業流動資金跟得上,備貨壓力就會減輕,就可以騰出手來做創新的事。如果資金鏈緊平衡被打破,庫存用光,車間很快會停下來,到那時就不是有沒有利潤的問題了。”張燕聰談到了行業的生存大考。
在深圳,這兩天周麗紅正忙著集團資金管理的事。一手托著國外廠商,一手托著國內分銷渠道,她所供職的這家供應鏈服務平臺肩負重任。
服務好、客戶多,周麗紅所在的平臺獲得了國資控股,和銀行打交道時也底氣更足了。“政策性銀行給我們的貸款利率已經降到了基準利率以下,商業銀行特別是城商行貸款利率還存在上浮情況,但總的看來我們的財務成本處于下行區間。”即便如此,周麗紅還是期待,未來能把商業銀行也請到供應鏈上來,讓它們看清楚上下游企業的運作邏輯,以便給予產業鏈各環節更優惠的資金支持,為產業賦能,“從我們的角度看,企業資金成本過高,會弱化產業的發展和創新能力。”周麗紅這樣說。
穩得住嗎?
“現在看,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的三重壓力中,需求、供給之外,預期轉弱值得我們關注。”在全國政協委員、天津大學國際工程管理學院院長張水波看來,當前外貿領域有個“三缺”“四升”問題,“三缺”指的是缺芯、缺柜、缺工,“四升”指的是運費、原材料成本、能源資源價格、人民幣匯率上升,這些問題都直接加重了企業負擔。
“問題看準,解決問題的‘腿’就有了。”張水波表示,舉辦冬季奧運會和召開黨的二十大,對我國來說都是加分項。此外,中美之間在能源、氣候與抗疫等領域潛在合作點很多,中國經濟底盤較好,個別國家想卡我們的“脖子”,它們自己的事也未必能辦好,一些地緣政治摩擦已趨于筑底,時與勢于我們有利。
“中國外貿大基本面是穩的,不用太糾結于同比增長水平高低,要聚焦高質量。從管理學角度來說,各級政府部門能看到的問題越多越早,這些問題就有可能被規避掉。”張水波對此滿懷期待。
商務部研究院外貿所所長梁明對我們表示,對于今年外貿發展的預期可以保持適度樂觀。“此前我測算過,2020年全年訂單回流額約為2000多億美元,去年這一額度或達到3000億美元。今年,隨著疫情防控進入新階段,有些訂單還會流走,但之前回流的訂單,大部分已實現了產能提升,這些商品短期內再次流出的可能性不大,會固化為我國出口的長期份額。”梁明這樣說。
防疫物資訂單在往外轉,大量高新技術產品的生產鏈留了下來,梁明由此認為,今年中國外貿穩得住。與此同時,隨著疫情緩解,全球量化寬松貨幣政策收緊,大宗商品、運費價格都有望回歸,更為關鍵的是政策的跨周期調節將發揮重要作用:“今年穩外貿的措施會比去年還多,我們也會擴大進口。從企業角度看,感受到壓力、對政策有期待都是正常的,但企業也是最聰明的,不掙錢的事不會干。當機遇與障礙并存,企業要肯于在競爭力上下功夫才行。”
外貿領域資深從業者項樂宏則認為,企業遇到的經濟問題,其底層邏輯有可能就是人口學問題。未來20年,我國初級勞動力會越來越少,工廠要應對人手不夠的問題,必須搞自動化。“現在大學生分配工作有痛點,問題就出在真正適合企業的職業技術教育沒做到位,未來如果推動企業走品牌出海的高質量發展之路,職業教育需要快速跟上來。同時,外貿企業只有堅持做品牌,才能真正掌握海外用戶的真實評價。另外,放眼全球,中國制造、中國港口實力都很強,但航運方面我們存在短板。而且中國外貿做大做強,還需要參與目的國供應鏈基礎設施的建設。”這是項樂宏的建議。
編輯:秦云
關鍵詞:中國外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