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柳珊 中國青年報·中國青年網記者 董碧水

“臨近年關，全國各地的‘飛雞’訂單多了起來。”可直到現在，胡瀞文還是認為養雞并不在她的職業規劃內，但提供雞苗、收購雞蛋、回收成雞的養殖模式，不僅讓她在當地出了名，還帶動500多戶四川敘永的村民走上脫貧路。

胡瀞文今年35歲，家在浙江省龍游縣龍洲街道山底村，2011年南下深圳，在表姐的公司擔任高管，收入豐厚，已結婚生子的她，按照正常路徑，將在深圳繼續發展。

2016年，胡瀞文約了幾個朋友到老家游玩，鄉下的好山好水加美食，給朋友們留下深刻印象。其中，85后小伙陳涌君最懷念在龍游農村時，天天吃到的無污染蔬菜。他希望胡瀞文幫他在龍游租下一畝三分地種點菜。

陳涌君來自天津，在杭州投資了多個項目，其中有與網購相關的產業，經常在朋友圈幫人賣土特產。“如果能把我們村民養的土雞賣掉，就幫你租地。”當時，胡瀞文只想著是一句玩笑話。兩個月后，陳涌君給胡瀞文打電話說，他專門搭建了一個賣雞的移動互聯網銷售平臺。

就這樣，兩人又來到龍游，開始幫村民銷售土雞。村民養的這種土雞叫“龍游麻雞”，體型小又活潑好動，因行動似麻雀而得名。

2017年，兩人決定辭掉各自的工作，一起來做麻雞這篇文章。他們一個出點子，一個抓落實；一個懂策劃，一個善推廣。注冊商標、市場調研、孵化小雞……根據麻雞會飛會游泳的特點，兩人把品牌注冊為“龍游飛雞”。

離開繁華都市到偏遠農村養雞，村民并不看好他們。

胡瀞文說，他們想到找農戶來養雞，但剛開始，農戶就問出了一連串問題：雞被野獸吃掉怎么辦？發生禽流感怎么辦？不養了怎么辦？養到一半出現疫情怎么辦？

為了讓農戶信服，他們幾番摸索，提煉出方案：只要農戶考核過關，從搭建雞鋪圍欄、到安裝監控再到打疫苗，“農戶只要按照規定的養殖手冊來養殖就行，其他一切都不用管”。

胡瀞文算過一筆賬：每只雞一年可以賺100元，每個農戶養200到500只雞，一年可以收入2萬至5萬元，“農戶把雞養好，我們把雞賣好”。

然而，兩人第一次帶著自己的創意去推廣，卻被村民當作傳銷人員驅趕。“不氣餒，也不矯情。”胡瀞文說，他們到最偏遠的山區走村入戶，向農戶介紹項目。

龍洲街道渡船頭村年大媽的兒子因前幾年外出打工從高處跌落，癱瘓在床。為照顧兒子，老兩口只能在家守著兩畝地過日子。胡瀞文和陳涌君給年大媽家搭建好圍欄、雞棚，送去200只雞苗，第二期啟動后又送去300只。一年下來，500只“龍游飛雞”為年大媽家增收5萬多元。

大力山村村民施益清因腰椎盤突出，不能外出打工，妻子雖然在縣城打工，但一個月只有2000多元收入。在村主任的推薦下，施益清利用自家的山地，養殖了400只 “龍游飛雞”。村主任黃金土說，其實農民自己也在算賬，一只雞每年能帶來100元的收入，“除了賣雞，還有土雞蛋”。

“榜樣是最好的引領。”胡瀞文面向低收入家庭、殘疾人家庭、低保戶和主要勞動力不能外出就業的家庭推廣項目，每戶養殖200至500只“飛雞”，并與每個養殖農戶簽訂合作協議，給農戶購買保險，“確保讓農戶只賺不虧”。

胡瀞文還與集體經濟薄弱村簽訂合作協議，村子獲得“飛雞”養殖審核權、管理權，以銷售量指標提取傭金，“一方面幫助企業降低了運營成本，另一方面也增加了集體經濟的收益”。

據估算，一個村年銷售5000只“飛雞”，可獲取傭金收入3萬元以上。今年，大力山、石角、羅家等12個村通過養殖管理、產銷蔬菜等途徑，村集體經營性收入增加5萬元以上，實現了村級經濟的零投入“綠色消薄”。

而他們投資研發的電商平臺，則通過線上分銷、線下直銷，讓龍游麻雞“飛”到了北京、上海、深圳、杭州的餐桌上。當年，受惠的農戶總收入就達1000萬元。

如今，“龍游飛雞”的養殖已從最初的7個村、50多戶，發展到全縣15個鄉鎮、街道的86個村，有近500戶農戶加盟。

因為“零投入、見效快”，2018年，胡瀞文的“龍游飛雞”還被選中作為“對口幫扶”產業，成為“龍游—敘永東西部扶貧協作”的重點合作項目。

2018年10月，第一批8000只“龍游飛雞”翻山越嶺1700多公里，“遠嫁”四川敘永。為了讓項目順利落地，胡瀞文四入四川，幫助農戶搭建雞棚圍欄、安裝監控設備……“幾乎踏遍石廂子的山間小道，一家家為農戶上門講解”。

如今，免費提供雞種、免費搭建雞棚圍欄、免費安裝運行實時監控設備；按市場價、保護價回收雞和雞蛋；統一“飛雞”發放、統一質量標準、統一防疫檢疫、統一搭建雞棚圍欄等措施，對農戶實行的“三免兩保十統一”模式，吸引了越來越多農戶的加入。去年，“龍游飛雞”的銷售額超過3800萬元。

“目前，已有10萬只‘龍游飛雞’落戶敘永石廂子彝族鄉等6個鄉鎮，至少帶動1800名貧困人口脫貧。”胡瀞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