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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中國血統(tǒng)須到這個文化體里浸潤——專訪臺灣作家張大春
新華社臺北6月9日電(記者陳鍵興、石龍洪)1988年,31歲的張大春第一次從臺灣回到故鄉(xiāng)山東濟南,邁入從未到過的祖宅“懋德堂”,聆聽從未見過的長輩回憶往事,上了一堂家族歷史課。29年后,他再返泉城,走進父親的母校制錦市街小學(xué),為二年級孩子們講了3天語文課。
張大春,臺灣知名作家,其“身份”多元,寫小說、評論、散文,在電臺說書,研究漢字源流,創(chuàng)作古體詩歌。作家莫言評價說:“張大春象是《西游記》里的孫悟空,是臺灣最有天分、最不馴、好玩得不得了的一位作家。”
不久前,浙江衛(wèi)視開播一檔人文教育公開課節(jié)目,張大春給小學(xué)生授課的生動場景出現(xiàn)在第一集里。節(jié)目播出前,新華社記者和臺灣旺旺中時媒體集團在臺北聯(lián)訪張大春,聽他娓娓道來跨越兩岸的家族故事,侃侃而談對中華文化的鐘情與思索。
對30年前的故鄉(xiāng)之行,張大春記憶猶新:“那是陰歷二月,下飛機時看到地上還有積雪。”其時,臺灣當局剛開放臺灣民眾回大陸探親不久,他是為父母回鄉(xiāng)“打前站”的。
“五大爺和六大爺陪我住在賓館,每晚給我講老家的事,我還用小本子記。”張大春當時隨口跟六大爺說,他應(yīng)該把這些事寫下來。幾年后老人過世前給張大春寄了一疊稿紙,題目是“家史漫談”。
張大春清晰地記得當年從大陸返回臺灣時的情形:“父親到機場接我,已是半夜,從路上到家里一直在問我,問到幾乎天亮了。”
1997年除夕夜,父親意外摔傷了脊椎神經(jīng)。父親身體日漸衰弱、兒子尚在妻子腹中孕育,張大春懷著迫切的心情,開始動手書寫家族幾代人的命運與鄉(xiāng)愁。在《聆聽父親》里,兩岸讀者觸摸到了他心靈深處最溫潤的情感,作家阿城曾評價這是一部“直拳式的作品”,“能夠直接打到你的心臟上”。
張大春的父母都喜愛京劇,有機會就帶著獨子去聽戲。父親常跟他講各個行當?shù)膫鞒刑攸c和各種唱腔的不同之處,母親還為只有三四歲的他親手做了帽纓和髯口。
張大春對書法的鐘情,也是深受父親影響。他從小學(xué)開始習(xí)書,一路寫到大學(xué)。念中文系時,張大春聽從老師建議臨習(xí)褚遂良,之后是張猛龍碑、張黑女碑。“后來本要學(xué)趙孟頫,父親跟我說不如習(xí)米元章,我就開始臨米芾。”
說到京劇和書法,張大春還提到他的姑丈、大陸著名書法家歐陽中石。“他是奚派老生的傳人,我1988年回大陸后就常常向姑父請教。”幾十年來,張大春堅持讀帖,“養(yǎng)成一個非常頑固的習(xí)慣”,之前打印紙本讀,現(xiàn)在用的是手機。不久前,他還在臺北辦了書法展,眼下還正在幫莫言策劃書法展。
大概2000年前后,張大春開始大量創(chuàng)作古體詩,迄今累積了八九千首。他認為,寫作古詩文對鍛煉和提升語感是最好的。
談到古詩文教育,張大春說,他大學(xué)接受的教育中,有不少內(nèi)容對小學(xué)生來說并不難。“我在濟南給小學(xué)生上課,包括教16個甲骨文、16個鐘鼎文、16個金文以及若干小篆,再由其中四個字組成的成語去理解李白的生平。”他還教孩子唱李白的五言絕句《夜宿山寺》,指導(dǎo)全班集體創(chuàng)作了一首七言絕句。
在《認得幾個字》一書里,張大春用活潑的語言講解漢字故事。“我希望我的孩子在30年、40年,甚至50年以后,再想到我或談到我時,想到的不是這個父親對他們多么疼愛或多么縱容……而是會想起某一首詩,某一句話,或某幾個字。”他說。
新作《見字如來》已在臺灣出版,不久也會在大陸面市。他說,每一個字都是一個朋友,都是有身世的。看見每個字的來歷,也看見與字相逢的生命記憶,“見字,如見故人來”。
在《文章自在》一書中,張大春闡述文章之道和語言之美,剖析當代語文教育的問題。記者提及去年臺當局教育部門提出調(diào)降高中教材中的文言文比重引發(fā)爭議,他批評“基于一時政治之需要而削減原來的文化和歷史記憶”的做法,認為20多年來臺灣逐漸放棄傳承中華文化的責任,是基礎(chǔ)認知的錯誤,該珍惜的不珍惜,要追求的又追求不到,十分荒謬。
張大春直言,臺灣已在承受“去中國化”教育的結(jié)果。如何恢復(fù)對語言、文字和歷史、文化細節(jié)的情感,必須喚起孩子們的好奇。“你擁有中國血統(tǒng),必須去這個文化體里浸潤、陶冶。中國文化很特別,會自然而然產(chǎn)生化育影響。”
編輯:秦云
關(guān)鍵詞:中國血統(tǒng) 文化 張大春 臺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