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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亡妻回家的男人:我既不情義也不薄情 只是平常人
5月1日,吳加芳在自家屋頂侍弄亡妻生前所愛的一種花,當?shù)厮追Q“炮打四門”,學名“朱頂紅”。
“累透了,就不去想以前了”
5月2日中午,綿竹27攝氏度,天氣悶熱,吳加芳揮動瓦刀,劈磚、鏟灰、砌墻,汗如雨下。
他現(xiàn)在是綿竹市一家工地上的泥瓦工,為老小區(qū)整修天然氣管道。每天早晨六點起床,從早八點干到下午六點,中午有一個小時吃飯時間,忙到精疲力竭,掙150塊錢。
他不覺得辛苦,跟工友在一起,他很開心。工友老鄧特別理解他背妻子的舉動,“那事攤上誰,是個男人都會背。”
包工頭老丁正看中了他勤快能干,整個工程只需要一個大工、七個小工,吳加芳是唯一的大工,“砌墻、抹灰、貼瓦,老吳手藝多,老實能干,眼里有活。”
拼命干活,也是吳加芳解脫自己的方式。這兩年,他輾轉(zhuǎn)綿竹的各個工地,也到過新疆打工,“累透了,就不去想以前了,累能掩飾自己腦袋里的陰影。”吳加芳說。
然而記憶像永不停歇的鐘擺,盡管時間緩緩?fù)埔浦诘卣鸷笮陆ǖ姆孔佣家呀?jīng)住了九年了,但往日的片段總在吳加芳的腦海里滴答作響。
他感覺不到妻子石華瓊的離開,恍惚中,總會覺得妻子正在廚房洗菜做飯,要么在看電視,或者在玩智能手機,她用的手機一定是最貴最好的,他那么疼她,“如果沒有那場地震,一切該多好。”吳加芳感嘆。
第一次見到石華瓊時,莫名的欣喜又不安。那是30多年前,22歲的他在漢旺鎮(zhèn)的工地上給人蓋房,21歲的石華瓊當小工。“她初中畢業(yè),戴著眼鏡,斯斯文文。”他向工友打聽,那個白凈的女娃是誰。
他感覺兩人一見鐘情心照不宣。不久的一個下午,石華瓊到廣平村串親戚,吳加芳趕過去,“耍朋友嘛,她不吭聲,我說你不吭聲就表示同意嘍。我手上有個銀戒指,摘下來給她戴上去,就娶了她。”
石華瓊愛漂亮,他給石華瓊買了好多漂亮衣服,天熱了,他不讓石華瓊在地里干活,“她皮膚白,太陽一曬就紅,我看了心痛。”石華瓊也不肯回家,在陰涼處望著他。1987年,他們的兒子出生,吳加芳覺得日子更甜了。
當然更忘不了最后一面。大地震剛過,他丟下手里蓋房的家伙什,騎著摩托車去尋她。還是在漢旺鎮(zhèn),靠妻子的發(fā)卡從斷壁中找到了她。
當時,石華瓊到漢旺鎮(zhèn)給手機充話費,地震來臨,她被埋在廢墟中。
兩天時間里,他想盡了辦法,最后還是決定用摩托車載她回家。
他用袖子擦拭妻子臉上的灰塵,用繩子把她綁在自己身上,騎摩托車回家路上,他回頭看妻子的腳有沒有蹭到地上,臉有沒有貼緊自己。這一瞬間被一名攝影師拍了下來。
十多年來,吳加芳不厭其煩地告訴來訪者,自己并不是什么“最有情義男”,他只是一個平常人,那種情形下,背妻子是每個男人的責任,“我覺得我很虧欠人家,本來要呵護一生的。”
“沒活干的時候,那些年的場景,美好的、痛苦的,就像放電影一樣,自動跳出來。”吳加芳說,活著的人總得繼續(xù)活著,他試圖努力克服自己不去想,要讓走了的和沒走的都能安生。
吳加芳現(xiàn)在所騎的摩托車,背后是現(xiàn)在的家。
編輯:周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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