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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畫造假門道深:無功不成 無德不昌
無功不成 無德不昌
我替作偽的畫家可惜
美術報:作為藝術家,您如何看待現在藝術市場的偽作現象?
曾宓:隨著科技的發展,作偽的手法很多樣,對藝術的沖擊是很大的。前段時間,有人委托我來看一張仿造我的畫,我一開始都以為是真的,可見偽作的水平相當不錯。對藝術史來說,文藝本來是高雅純潔的,虛假的東西當然是對藝術的傷害。我是1957年考取的美院,1962年畢業的,那時候潘天壽、吳茀之、周昌谷這些老先生都健在,班上才兩個學生,童中燾和我。我們在畫的時候,老師都在旁邊指導,而且還坐下來示范畫。如今的美院擴招了,學純藝術的人很多,還有沒有這樣的教學條件?中國現在經濟很發達,科技也在進步,但是現在一部分畫家卻向“錢”看,自己畫的畫、寫的字不能很快有市場,竟然走上冒充的路。有一些畫得很好的畫家,天分也不錯,他卻“高仿”,水平不比我差,我很佩服這些人,更替他可惜。為什么可惜啊?有這么好的本事,為什么自己不畫不寫?要去模仿人家,多可惜。但是他模仿的如果混得過,就有收入。他自己的畫,畫得再好,價格也賣不過模仿我的作品,所以是把錢看得太重。
打假,要懂得藝術規律
美術報:如何去改變這種現象呢?
曾宓:最近有人告訴我個好消息,有關部門在做“藝術打假”,不打假是不行的。如果這個現象不阻止,對藝術的影響不可想像。但是要想糾正這個問題,可能需要幾代人的努力,解決這個問題,管理者要懂得書畫藝術行業的特殊規律。美術的標準是相對抽象的,幸好中國的傳統藝術博大精深,一直都有人在堅持、探索,讓傳統文化充實發展,走在正道上。中國古代的大書家,每一個人都是大學問家。人的氣度在書法里面最容易表現出來,一個人氣質很好,不管是簡單的字、繁復的字,都能安排得很舒服,看上去很美。
要把中國書畫藝術真正搞好,需要把最有傳統修養的好老師集中起來,像師父帶徒弟那樣,親力親為帶出好畫家,不能“炒大鍋飯”。我在美術界已經60多年了,時常思考,到底畫畫是怎么回事。我總結了幾句話,文藝之道,無功不成,無德不昌。
用假畫進行學術攻擊更悲哀
美術報:您如何看待書畫藝術造假的現狀?
孫永:藝術品造假販假,是古老之業,并不是現在才形成的利益鏈,古代也存在造假的作品。我覺得造假分兩種,有一種是不單純為了獲利,還是追求藝術水準的;還有一種是不管質量好差,純粹的利益至上,這種造假沖擊了市場,也把我們的藝術作品,尤其藝術大師作品的含金量降低了。如果只追求利益,除了我們畫家、藏家深受其害之外,文化產業也很難真正發展。
舉個例子,前幾年我們給陸儼少先生編了全集,花了四五年時間,相當于重新學習了一遍陸老的藝術。那幾年,各種各樣的真假作品都會匯總到我這里,就發現關于陸老的造假市場,基本集中在香港、上海、浙江這3個區域,因為陸老在這些區域的影響力最大。有人專門仿他中早期的,也有專門仿晚年的,各有造假的門道。贗品也是分高中低檔次的,現在在浙江,陸老的低仿已經基本沒有市場了,因為浙江人對陸老的研究越來越深入,低仿在浙江沒有生存空間,就轉移到北方。但是,同樣的,如果李可染先生的作品到浙江來,看懂的人就相對較少,而北京一帶看懂的人就相對多。所以販假也有異地銷售的特點。
還有一些做法,是把一套畫,真的假的摻在一起賣,一套作品就變得越來越假。有一件陸老的作品請我們鑒定,顏色很火氣,一看就不是陸老的水平,但是水墨是陸老的筆意。市場上設色的畫賣的比黑白水墨的貴,這件作品是在陸老的水墨基礎上后加的顏色。這種半真半假的“假畫”,真的是毀了一張好畫。現在科技發達了,造假的手段也多樣化,鑒定越來越難。比如一張畫,可以全部掃描、打印,再仿制,仿真度很高,一般人看不出來。陸老的一件作品就被人掃描,放得比原作還大打印出來,進行復制,因為作品越大價格就越高。
還遇到過一種情況,人家有爭議,把我的作品拿出來和一些大師比較,故意選假畫,說我畫得差。利用假畫來攻擊我的學術,我們從學術上也是受害者,我覺得這個事情更加悲哀。
公檢法機構需要藝術鑒定人才
美術報:對于這樣的現狀,您有怎樣的建議?
孫永:我們現行的管理規則是存在一定的漏洞的,藝術品銷售的平臺有沒有責任把關,買家買到假畫與平臺有沒有關系,這個始終是有爭議的。
在去年的政協會議上,公檢法有關的同志都在場,我就談了一下這個問題。書畫方面的制假販假其實是很專業的問題,我們沒有一個能夠“藝術打假”的專門機構,公檢法其實也缺乏這樣的專業人才,藝術品在鑒定方面是存在一定難度的,不像其他商品有質監局的管理。 (下轉第11版)
作偽的尺度有待考量
美術報:作為藝術家,您如何看待現在藝術的偽作現象?
魯大東:偽作這個問題其實挺復雜的,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偽作本身也有高低層次之分,它的出現也一定程度為藝術市場增添了一些“獨特”的色彩。或許對于普通人,說某個作品有多好,他不一定有感覺,但是說這個作品的鑒定故事,比如過去可能被調過包,哪個鑒定家走眼了,這些戲劇化的內容反而有很多人感興趣,這也許是藝術傳播很重要的組成部分。所以我覺得要從不同的角度去看藝術品的真偽問題,就像徐小虎曾經講過一句話——“任何的作品都是真跡”,偽作也是作假者的“真跡”,因為偽作也有自己的時空和故事。像張大千作過石濤的假畫,不僅騙那些不懂的人,甚至連吳湖帆和葉恭綽都被騙了。一個高水平的作偽者,也會增加藝術史研究的難度,還好這樣的人出現得不多。
藝術史中也有存疑的作品,像書法史上,王羲之、王獻之、張旭、懷素,這些大家的作品部分仍存討論。歷史上還有,有時候畫家本人親自參與“作偽”,畫家本人精力是有限的,像文藝復興時期,喬托的繪畫有一部分是他起大稿子,其余找弟子代筆。又比如董其昌、金農,也有很多代筆。這些算不算“偽作”呢?因此,我覺得關于“偽作”的尺度可能有待考量。
現代人的偽作問題其實不用太擔心,因為研究的材料很多,越來越多人的研究只會越來越精細,剔除假的東西。但古典作品的偽作確實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關系到藝術史的書寫。拿吳鎮的作品來說,元代所遺留下來的藝術品本身量就少,那偽作出現以后勢必就會造成他的真實藝術面貌難以判斷的情況。經過現在幾十年來我們對藝術史的研究與討論,慢慢地把一些不屬于那個時代的作品剔除出去。
名聲與價格不匹配的
藝術家易受偽作影響
美術報:是否擔心作品被作偽,影響到藝術家本人在藝術市場的價格?
魯大東:偽作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市場有它的消化能力,其次價格的低廉吸引著特定的消費者,比如說有人就是想買一件作品回去掛在家里做裝飾,他不關心是不是真跡。所以所謂的真偽問題,與市場發不發達、現代社會人的心態是沒有直接關系的,像日本或者歐美的現代化水平盡管比較成熟,但在利益的驅動下還是有很多假東西,就是這個道理。
藝術家的作品被人作假,實際上要到一定的級別,證明作品在業界得到承認。好的藝術家其實是不太受影響的,除非藝術家的名聲與價格十分不匹配,很好模仿又價格很高。我們看啟功先生,他在世的時候,在路邊攤兒上看到署著他的名的偽作,他看了半天說,你這筆寫得不對啊,你到我家來,我給你教教。那個時代,他不在乎藝術品價格的高低,所以他不擔心偽作。
當然,偽作的出現涉及到人的品質問題,做市場的人尤其痛恨這件事。藝術市場出現偽作,說到底還是存在著暴利,當作偽的人自己創作的作品沒有他作偽的利潤多時,他們可能會選擇這么做。作假畫有一個好處就是成本低,書法可能就更簡單了,筆、墨、紙,最多做做舊,而且風險也很低。油畫就稍微難一些,因為成本高了,技術上也更復雜。我還看到有些網絡的藝術品交易,賣家、偽作和名家合成一張合影,過幾天人沒變,再換一張畫賣。做得太不專業了,但是成本很低,賣家本身也不指望賣高價,但至少比自己的作品價格高。
說假容易說真難
美術報:大眾如何判斷作品真偽呢?對于藝術市場的真偽問題,有什么建議?
魯大東:有時候藝術家自己都不一定能做自己作品的真偽判斷,齊白石看木版水印印刷他的作品,一開始也以為是真的。我前些時間遇到過作品被作偽,朋友微信上問我的時候,發來是小圖,看上去是沒問題的。我點開了大圖之后,看了很久才發現問題,那個作品是雙鉤填墨的,就是所謂摹本,基本上是看不出來的,只不過印章上面出現了破綻。作假同時代的人的作品,因為時代氣息接近,一般是很難辨別真偽的。而對于古代作品還有“到代不到代”這一說。所謂科學的藝術品鑒定一定要建立在大量個案研究的基礎之上,像“徐半尺”徐邦達那樣打開一半或三分之一畫便可鑒別真假的“望氣”鑒定之人是極少的。大名家出了一件作品,大家趨之若鶩,但是說是假的很容易,就說覺得“氣息不對”就行了。到底怎么“氣息不對”,這很難理性地解釋。想把它判定是真的比較難,因為要說服別人這件作品是真的,要提出很充分的理由。除此之外,一個藝術家的作品可以被他人鑒定,首先要有這個藝術家足夠多的作品,其次就是他具備強烈的個人風格,對他作品的分析就可以建立在一個比較理性的基礎上。
所以我覺得與其打假,不如讓藝術家更多地和大家交流、辦展覽,讓公眾更多地了解藝術家。有一個方法,就是讓每個藝術家都可以建立一個自己的檔案。每創作一件作品,就把它拍下來發到公眾的平臺上去,這樣自然就形成了一個自己的資料庫,每件作品全都在里面。別人想要知道作品的真偽,只要到資料庫去調閱就可以了。我現在習慣做了作品,拍張照傳朋友圈或者微博這樣的公眾平臺。這算是一個解決的辦法,但是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還要培養大眾對藝術品理性的觀察、分析,建立大家認可的邏輯思維的、可以交流的平臺,一同探討和研究。我覺得這是現在這個時代賦予的,博物館、美術館的開放程度越來越高,拍賣會的展覽也可以去看,還有網絡那么便利,一個普通人如果感興趣,可以自學,也可以參與買賣,積累經驗。要樹立一個對真偽的道德觀,是不容易的,但還是要做。
尤其是書畫逐漸與市場接軌之后,由于很難管理,從中獲利的制假販假的始作俑者被法辦又是少數,在豐厚的利潤驅使下,有人選擇鋌而走險,這些利益鏈要斬斷就顯得相對困難。往往一張假畫,是經過幾道手續來完成的,比方說有刻章的、有專門落款的、寫書法的、畫畫的、銷售的,都有分工,涉及面比較廣。幾百塊錢生產的東西,出手甚至可以到幾十萬、上百萬,所以說這個暴利行業,如果相關部門不直接干預,就沒有辦法控制。
精益求精的作品很難被仿造
美術報:作為藝術家,遇到自己的作品被仿冒,能做些什么呢?
孫永:在1990年左右就開始陸陸續續有我的假畫了,這么多年過來,假畫可能會越來越多,我存了很多仿造我的假畫的資料。有時候這邊作品剛剛上展覽、出畫冊,那邊假畫已經出來了。
作為畫家對于自己的畫,現在只要有機會,我盡量很主動地免費鑒定,認真負責地對待藏家。但是,藝術家不可能一直做鑒定,我們也是業余給大家掌個眼,所以很有限,因為可能在市場上有一定數量的作品流動,我能看到的就只有幾十張、上百張。讓畫家自己跑到一線去打假也不現實,畫家通常是很矜持、斯文的。
繪畫界如果越來越講究速度,對造假者來說就是個好事。技術難度偏低的畫,其實對造假者是有利的,一些十分復雜的、講究技術含量的作品,仿的相對少,因為不好把握。所以,現在盡量讓自己每一張作品,更加地精益求精,讓人家仿起來不是這么容易,在更高的藝術追求的同時,等于說是增大了仿造的難度。
編輯:楊嵐
關鍵詞:作品 藝術 書畫造假門道深 書畫造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