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金融工作會議提出,要深化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穩步推進人民幣國際化。人民幣匯率的波動,牽動著不少人的心。今年以來,人民幣匯率出現了小幅回升。那么,為何會出現回升?未來穩定上升是否成定局?今后人民幣匯率將如何變動?本報記者進行了一番調查。

小幅回升有啥原因?

匯率升值受益于向好的經濟基本面,還有賴于中間價報價模型引入逆周期調節因子,適度對沖了市場情緒的順周期波動

“每學期學費是3萬美元,上次交學費還是在今年1月,當時人民幣匯率是6.87左右,花了近21萬元人民幣。這次換匯時是6.79左右,差不多省了2400元。”在美國讀大學的趙小婷對記者說,去年底看到人民幣匯率下跌,她很擔憂,每隔幾天都會看一次走勢,如今的變化讓她放心了不少。雖然人民幣匯率僅僅是小幅上漲,但也可以省下不少錢。

人民幣匯率為何會出現小幅回升?

“今年5月中旬以來,人民幣相對美元出現一波非常明顯的升值,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報價模型引入了‘逆周期調節因子’。”中國社科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國際金融研究室副主任肖立晟認為,引入逆周期調節因子前,外匯市場上持續了較長時間的貶值預期,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形成機制出現了“非對稱貶值”的缺陷,即當美元指數上升時,人民幣對美元貶值,在美元指數下降時,人民幣沒有對美元指數升值。美元指數波動造成了人民幣易貶難升。今年上半年,在美元指數從103點貶值到95點時,一部分投資者預計下半年美元指數可能反彈,一旦反彈,人民幣匯率可能貶值。基于此預期,很多貿易商將手中的美元存放在離岸市場,結匯的貿易商不多,在岸市場上美元供不應求,導致人民幣匯率有一定的貶值壓力。

此前,中國外匯交易中心自律機制匯率工作組發布公告稱,引入逆周期調節因子主要是為了適度對沖市場情緒的順周期波動,緩解外匯市場可能存在的“羊群效應”。逆周期調節因子根據宏觀經濟等基本面變化動態調整,有利于引導市場在匯率形成中更多關注宏觀經濟等基本面情況,使中間價報價更充分地反映我國經濟運行等基本面因素,更真實地體現外匯供求和一籃子貨幣匯率變化。

“引入逆周期調節因子后,一部分貿易商認為,這是釋放了穩定匯率并讓匯率雙向波動的信號。他們把手中的美元轉到境內結匯,結匯時在岸市場美元供過于求,推升人民幣匯率壓低了美元匯率。”肖立晟說。

此外,人民幣匯率升值還有賴于我國向好的經濟基本面。

招商證券首席分析師謝亞軒分析,上半年,相對于美國和歐洲,中國一季度的經濟增長狀況在全球主要大國里表現較為良好。同時,美國的數據不及預期,除了就業率相對較好外,其他數據相比較差。歐洲和日本的數據比預期好一些,特別是歐洲在今年一季度和二季度都取得了近6年來最好的就業和通脹數據。歐元相對美元升值造成美元指數下跌,對人民幣匯率的壓力相對變小。中國經濟增長向好也吸引了一部分資本流入,整體的資本凈流出有所減緩。從經濟基本面看,人民幣匯率也獲得了一定支撐。

“人民幣匯率升值與外匯市場供求有一定的聯系。債券通推出等事件改善了外匯市場供求情況,目前供求大體平衡。”謝亞軒說。

匯率穩升已成定局嗎?

貶值預期大幅減弱,但并未根本消失。人民幣重回穩定通道,并不意味著重回升值通道,這是兩個概念

從去年初人民幣對美元匯率連續下跌,中間價跌破6.5關口,到去年底突破6.8、6.9兩個關鍵點位,再到如今的小幅回升,一度調升至6.66,市場對人民幣匯率的樂觀情緒有所升溫。相比之下,進入8月,美元指數仍維持弱勢,連續5個月下跌創2011年以來最長連跌走勢。

有人認為,市場對人民幣匯率的預期有了很大改善,短期內美元有進一步走弱趨勢,如此來看,人民幣未來升勢似乎已成定局;也有人認為,現在人民幣對美元升值幅度要小于美元指數下跌幅度,說明市場對人民幣匯率謹慎預期雖有所減弱但并未消退。

“人民幣貶值預期已大幅減弱,但并未根本消失。”工銀國際首席經濟學家程實說,境內外市場都存在一些非理性看法。美元指數的短期波動區間在90—100左右,目前已有較大程度回落,但未來美聯儲還將延續緊縮風格,今年加息三次、年末開啟縮表,美元指數持續下行空間有限,因此人民幣匯率運行的外部形勢不容盲目樂觀。一旦美元重拾升勢,人民幣兌美元的短期貶值壓力將再度放大。

美聯儲加息影響還有多大?肖立晟認為,美聯儲加息更多是從預期的角度影響人民幣匯率。美聯儲加息之后,中美利差收窄,一部分資本流出,從中國流向美國,給人民幣匯率造成壓力。美聯儲加息可能會引發歐洲、日本等其他國家和地區的經濟波動,會讓一些資本出于避險考慮流入美國,推高美元指數,給人民幣匯率造成一定壓力。“目前來看,美聯儲加息預期都已逐步消化,年內對人民幣匯率的沖擊可控。”

“人民幣重回穩定通道,并不意味著人民幣重回升值通道,這是兩個概念。”程實認為,盡管人民幣匯率改革成效已有顯現,且人民幣相對美元重回主動,但人民幣匯率預期管理工作不能松懈,要隨時關注美元變化和預期變化。人民幣趨穩的成就來之不易,目前尚不具備再進入長期升值大通道的物質基礎和外部條件,預計今年人民幣將在當前區間內雙向波動、維持穩定。

升值信心的動力何在?

從中長期看,人民幣匯率還有升值動力。應客觀認識人民幣匯率的現行趨勢和未來發展,不被市場非理性的聲音所迷惑

在北京某旅行社工作的張明對記者說,與他們合作的美國公司提供的報價都是以美元為單位,目前來看人民幣匯率的小幅波動對旅游報價沒有很大影響,但對于境外出行的游客來說,人民幣升值與否一直是詢問最多的話題之一。

匯率是最復雜的經濟變量,影響它的既有外部因素,又有內部因素;既有經濟因素,又有金融因素;既有短期因素,又有長期因素。

“判斷未來人民幣匯率走勢,應從短期和長期兩個階段看。”肖立晟認為,從短期看,人民幣不會出現一次性貶值或持續的貶值壓力,當前影響人民幣匯率的外部因素是美元指數壓力,內部因素是經濟短周期調整,這兩個都是雙向波動的變量,對人民幣匯率影響也不是單邊的;從長期看,中國有較強的增長潛力,生產率提升空間較大,正在推進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對未來中國的經濟增長還有很強的推動作用,對外國資本的吸引力依然較強,人民幣匯率還是有升值動力的。

謝亞軒認為,以平常心看待人民幣匯率的波動十分關鍵。無論是企業還是居民個人,應當認識到人民幣匯率或升或貶都很正常。建議境內外投資者和消費者客觀認識人民幣匯率的現行趨勢和未來發展,不被市場非理性的聲音所迷惑,對中國經濟和人民幣時刻保有謹慎樂觀的態度。

“中國經濟結構優化奠定了幣值堅挺的物質基礎,經濟強國必有強勢貨幣。”程實認為,中國經濟的加速發展不斷提升著中國市場和人民幣資產的全球吸引力,提振人民幣長期匯率;中國對外開放持續推進,滬港通、深港通、債券通等互聯互通機制不斷推出并完善,為人民幣創造愈發可觀的回流機制;“一帶一路”建設提振人民幣國際化的加速推進,給人民幣成長為世界強幣提供長期助力。人民幣未來將不斷朝著區域貨幣、世界貨幣的方向茁壯成長,人民幣兌一籃子貨幣將長期保持穩健,穩中趨升的大格局將與中國經濟長周期持續發展相匹配。(王觀 王楠)

中間價形成機制不斷完善的歷程(鏈接)

2015年8月11日,完善了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形成機制,強調中間價報價要參考前一天收盤價。

2015年12月11日發布人民幣匯率指數,加大了參考一籃子貨幣的力度,以更好地保持人民幣對一籃子貨幣匯率基本穩定。

2016年2月以來初步形成“收盤匯率+一籃子貨幣匯率變化”的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形成機制,提高了匯率機制的規則性、透明度和市場化水平。

2017年2月將中間價對一籃子貨幣的參考時段由24小時調整為15小時,避免了美元日間變化在次日中間價中重復反映。

2017年5月,在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報價模型中引入逆周期因子。模型參數由各報價行根據對宏觀經濟和外匯市場形勢的判斷自行設定。(記者 王觀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