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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文有時奇怪父母那一代人眼里,女性始終要依靠“婚姻”這張長期飯票,而社會對于“飯票”的評價如此單一,幾乎只與金錢相關。
為了讓吳文盡早拿到“飯票”,家人開始給她介紹對象。吳文為此“面試”了30個相親對象,始終想找到金錢之外,更吸引她的東西。
如果尋找結婚對象是一場精準的條件匹配,那么貼在吳文身上的標簽有:北京戶口、有房有車、工作穩定、名校碩士、身材勻稱、皮膚白皙。
國產影視劇的套路里,這樣28歲的單身女性,通常會在生日當晚,回到空無一人的公寓,點開燈,甩掉黑色高跟鞋,費勁巴拉地從背后拉下緊身裙的拉鏈,晃蕩著高腳杯里的紅酒,打開音響里憂傷的布魯斯,哭喪著臉站在落地窗前,望著萬家燈火默默流淚:“為什么我還是單身?”
吳文不再坐在家里等待踏著七彩祥云的意中人和騎著白馬的王子,而是把每個周末都安排上相親和約會。她家附近占地21萬平方米的商圈,幾乎每一處都留下過她約會的身影。
遇見“技術理工男”時,吳文正處于彷徨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會聽父母的話。”技術理工男屬于父母眼里“條件”匹配的對象:名校畢業,央企工作,攢錢在北京買了房,父母有兄弟姐妹照料。于是,這個3年前就被吳文拒絕過的男生,在3年后又進入了她的視野中。
他們嘗試約會,可男生太無趣了,90%的時間在聊工作。
吳文是那種喜歡看話劇、廣泛閱讀書籍的姑娘。有一次和另一個央企的相親對象聊天,聊著聊著,她開始談起央企改革、如何激活央企的創造力,對方一愣,沒說幾句話,回家就把她拉黑了,臨別“遺言”:“我想找個簡單點、輕松點的女孩。”
“可能是聊得有點深了”,吳文總結經驗,“我發現第一次見面聊工作不太好,還是該聊聊愛好啊、家鄉啊。”
可是這位技術理工男的愛好乏善可陳。愛情變成一道辯論題。吳文掰著手指頭找理由說服自己:雖然技術理工男穿衣土、不注重形象建設、木訥、不會追女孩,但對自己一片癡心,“將來應該不會鬧什么幺蛾子”。
但迷茫和不滿全寫在臉上,尤其是在某次口干舌燥、長途跋涉的約會之后。吳文不耐煩的表情“引爆”了技術理工男,他“蹭”一下子躥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吳文一個人愣在餐館。晚上,他找到吳文,要回了之前送的金利來錢包。后來,他又來道歉,但吳文堅決跟他拜拜了。
吳文的相親經歷像一本曲折的小說,有高潮也有低谷。當她與“條件”很好的海歸相親,望著對方麻利地卷起意大利面出神,脫口而出外國的牌子,自己的“優越感全沒了”。
“在一次次甩與被甩中,變得越來越淡定。”吳文一邊總結,一邊脫下牛仔褲,換上裙子,摘掉眼鏡,等待桌子另一端的甲乙丙丁。
最初,遠在中原的親戚們層層扒拉著為她介紹對象,甚至牽動了另一個城市的舅奶奶。舅奶奶以在公園收集各種信息為樂趣。掏出抬頭印有國營單位名稱的老式信紙,記錄某某、年齡、收入、父母干嘛的、電話。有時還會在旁邊批注,這個長相陽光,那個個子高。
“一切信息都是條件,你發現一個人變成了貼著二維碼的商品。”吳文說。
她后來花了999元注冊相親網站,發現里面更像一個用標簽搭起來的舞臺,活生生的人濃縮成年齡、職業、收入,明碼標價、騙子橫行。現實社會人們對“成功”的單一標準和偏見折射在婚戀問題中,男性被搭訕的次數永遠和收入成正比。
編輯:王瀝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