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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邊新鄉土中國 畸形彩禮大專8萬本科10萬 兒子不給父親看病而準備后事
干完農活的老人們邊休息邊照看孩子
一到飯點兒,就有人把厲強請去吃酒席。人們就一個目的,讓自家的孩子當上士官,留在城市
從縣里出發,駕車一個多小時,繞過溝壑縱橫的山灣,就能找到夾在山間的崖邊村。幾十年來,崖邊人靠這條地圖上曼妙婉轉的S線,把農用三輪車、微耕機、電視機、冰箱帶進了村子,也讓老老少少用上了電和自來水。
盤旋幾十公里的柏油路也帶來了生活的另一面。最便宜的微耕機都要四五千元,再加上每個月的電費、食鹽、菜蔬、看病以及孩子的學費,讓崖邊的家庭“很難存下錢”。
2010年甘肅大旱,閻明家里收成小麥、谷、豆子等2600斤,盡管有先進農具幫忙,但老兩口還是“一整年都在上肥、耕種、收割”,最后把糧食賣掉,只夠倆人日常吃飯的開銷,經濟收入幾乎為零。
選擇只剩下一個——進城。
閻海軍的大哥本在家務農,為了補貼家用,前些年他一直“半工半耕”,農閑時便去城里做些體力活兒,一年到頭也不休息。他的同齡人則大多涌向了包頭、蘭州、上海,甚至新疆,選擇在工地或礦井落腳。“不去不行啊,家里沒錢,娃娃讀個書老人生個病咋整?”一個崖邊中年男人說。
作家的侄子閻旭東沒有太多生活壓力,這個90后青年“主動選擇擁抱城市”。他和他的90后小伙伴如今都留在城市,“有的人都掙四五千了,混得不錯”。
盡管有時幾年才能和朋友團聚一次,他奔向城市的念頭卻從未減弱過。小時候,閻旭東就從電視上看到了一個明亮且五顏六色的城市。在鄰市讀中專時,他又想通了一件事:比起崖邊,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
小伙子很快娶了媳婦生了娃,又從工廠跳槽到了交通部門。把家已安在城市的他對人生還有許多設想,比如掙錢還房貸、給媳婦買漂亮衣裳、讓孩子上最好的學校,樁樁件件,卻沒有什么與崖邊有關。
但這是全家人的心愿。“上學不行的就去當兵,當兵沒混出名堂的就去打工,總之要留在城里,我父母也支持這樣的想法,留在崖邊太苦了,誰不想讓子女過得好呢?”閻旭東說。
于是,年關將至時,崖邊人的機會便露了頭。曾經一段時間,崖邊有10多歲男孩兒的家庭都在忙著宴請一個人——厲強。他在部隊當軍官的兒子不僅把家安在了城里,還常接父親過去同住。回崖邊過年的厲強往往在自家待不了多久,一到飯點兒,就有人把他請去吃酒席。人們就一個目的,讓自家的孩子當上士官,留在城市。
殺雞宰羊,十幾盤菜肴代表了崖邊宴請的最高標準。飯后,主人家還要贈送豬腿和食用油。有人說,“每年正月,厲強來崖邊是來‘領牲’的。”
“他們是在說厲強把自己奉若神靈,吃拿卡要,接受崖邊請托者的敬奉。”閻海軍對此理解又無奈,“還不都是被逼的。”
其實,厲強的孩子在西北服役,村里其他孩子則在全國各地當兵。“怎么可能真幫上忙?”閻海軍直搖頭,崖邊的人們似乎已經被城市化沖昏了頭腦,盲目地尋找一切可能的機會讓孩子走出崖邊,過上“好生活”。
他最害怕的事情已經發生,崖邊人變了。
編輯:鞏盼東
關鍵詞:誰在崖邊 新鄉土中國 畸形城市化 農村彩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