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歲的陳開枝回憶起三年前的視察記憶猶新。南都記者馮宙峰攝

習近平視察廣東3周年

談變化(這三年)風氣好了。以前,不吃飯,辦不成事?，F在應酬少了,大家都回家吃飯,連帶著家庭關系都好了。這事看起來很小,可反映的還是社會的大問題。

———原廣州市政協主席陳開枝

陳開枝曾經是鄧小平南巡時毋庸置疑的“首席接待官”;2012年,見證廣東改革開放歷程的他受邀來到深圳蓮花山,又陪同習近平向鄧小平塑像敬獻花籃,傳承改革精神。

11月27日上午,南都記者在省老區建設促進會會長陳開枝的辦公室里采訪了這位老人。簡單的白襯衣、黑西裝、一條甚至有些發銹的皮帶,陳開枝的衣著極為簡單,絲毫看不出他資深的從政經歷。這位接待過改革開放之后歷任中央領導的老人,對這30余年的廣東政壇了然于胸。

陳開枝的辦公室里掛著兩幅字,一幅是“永不厭倦”,一幅是“難得糊涂”?！白鍪?永不厭倦;做人,難得糊涂。”這位已過75歲的老人親身經歷30來年改革的風雨路,永不言棄的實干精神已深入他的骨髓之中?！拔医z毫不想炫耀自己曾經有過的‘光輝歷史’,我只是希望大家知道,我們曾經在一條怎樣的路上行走著。改革不停頓,開放不止步,而今依然要繼續走下去?！?/p>

同樣的路線圖

2012年12月7日-11日,習近平總書記視察廣東。陳開枝說,“與20年前的路線高度相似,大的點都沒變”。

南都:1992年鄧小平南巡時,為何要堅持在行程里加上珠江三角洲?

陳開枝:因為僅兩個特區還不足以說明廣東的變化,盡管當年珠江三角洲與深圳、珠海相比有很大差距,但正是這樣一種地位,決定了它能自力更生,靠自己的力量謀求發展。它就像獨資經營的小公司,沒有既定的規章去限制它承擔風險、大膽經營。因而也就取得了如不親眼見證就無法讓人相信的驚人成績。這樣的一條線路,才便于最大程度地讓鄧小平了解改革開放最前沿信息。

在從深圳去珠海的船上,鄧小平說出了他的那句名言,“發展才是硬道理”。在珠海,他還會見了第一個到內地投資的香港知名人士霍英東,另外還會見了澳門的馬萬祺等人。他說,“辦特區是我提議的,不曉得成功不成功?”霍英東說:“這政策是對頭的?！彼贸鼋Y論:“看來路子走對了?！?/p>

南都:習近平總書記這次廣東行的路線如何?

陳開枝:習近平總書記在履新23天,就開始了第一次外出考察———廣東行。新任總書記的路線與20年前的路線高度相似,大的點都沒變。這個行動本身就具有深刻政治意義。

他是向全世界、給國人做了個重要的宣示,黨中央新的領導班子一定會堅持小平路線,沿著小平開辟的中國改革方向走下去。

改革不停頓,開放不止步,這場廣東巡視,展現的就是這種決心和立場。

陳開枝的意外

深圳是習近平視察廣東的第一站。2012年12月8日,這是一個普通的周末,深圳市蓮花山游人如織。陳開枝到了現場,有些意外。

南都:您有什么感到意外的地方?

陳開枝:我們是先上山的。沒有封路,沒有地毯,什么特殊準備都沒有。一路走來,他看到有人在散步、有人在打太極,游人中有從上海來的、成都來的,還有從河南來的,五湖四海的皆有,大家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南都:這么近距離的接觸國家領導人,群眾應該很激動吧?

陳開枝:他一下了車,群眾就圍上來。他不是先和領導干部握手,而是先和群眾握手。那個場面,群眾特別興奮。當然還是很有秩序的,大家都在喊總書記好。

我就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襯衣。之前,我記起20年前,鄧小平初到深圳的情景。當時緊隨鄧小平一號車的是行李車隊的5輛小貨車,后來才知道,這些車不全是接待處的,有3輛車還是從外面借來的。站在路邊的群眾笑了,維持秩序的警察也笑了。

南都:還有什么難忘的細節嗎?

陳開枝:我們被通知,獻花籃時,我們幾位老人和習總書記一起站第一排,其他領導第二排。這種打破慣例的做法我很驚訝。他這樣的安排,不能僅僅看成尊重,更多意味著一種傳承。

就在習近平廣東行之前,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審議通過了中央政治局關于改進工作作風、密切聯系群眾的八項規定:包括調研要輕車簡從、不安排宴請。嚴控以中央的名義召開的會議。領導外出要減少交通管制、一般不封路等。他的廣東之行顯然就是在踐行一系列規定。

這三年變化很大

在三年前的那場交談中,習近平表揚了幾位當年陪同小平同志南巡的親歷者,勉勵他們退下來還要發揮余熱。他還對陳開枝說:“聽說您現在搞扶貧工作,也是卓有成效。”陳開枝對此很是欣慰。

南都:您為什么19年堅持扶貧工作?

陳開枝:改革開放,確實是一部分人富起來了,但也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發展不平衡。像廣東,就是全國發展很不平衡的省份。我從1996年開始,受命去廣西百色對口協助幫扶工作。退下來后,就一直在中國扶貧基金會工作,走過全國大部分貧困地區。我對這方面的問題有深切的體會。

廣東的革命老區,為梅州原中央蘇區、海陸豐革命根據地等市縣,都是當年為革命做出貢獻和犧牲最大的地方,而今卻沒有充分享受到改革開放的成果。如果不認真解決發展不平衡的問題,廣東想要在2018年全面進入小康社會,難度很大。

南都:當下這個階段,如何進一步推進改革開放?

陳開枝:改革開放發展到而今,很多東西都已經到了要啃硬骨頭的時候。

原來的改革模式已然是推進不了的了。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領導,沒有頂層設計,光靠闖,闖不下來。

我們很多看起來是經濟領域的改革,其實觸動的是深層次政治的改革,特別是利益格局的調整。有審批權就有找錢的空間,車水馬龍,哪有不腐敗的。權力一旦沒了,我來找你干什么?

南都:您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到這三年的變化了嗎?

陳開枝:很明顯啊,風氣好了。以前,不吃飯,辦不成事。誰找誰辦點事,都要吃飯。現在應酬少了,大家都回家吃飯,連帶著家庭關系都好了。這事看起來好像很小,可反映的還是社會的大問題。

很多事情都是看著難。比如說公車改革,開始說得那么難?？筛母镞@么久了,也沒看到什么人遲到。這并不是省多少錢的問題。關鍵是沒特權了,拉近了官員和老百姓的距離。你也去擠公交車、打的、坐地鐵,你才會看到很多社會的問題,這就是精神上的改革。

本版采寫:南都記者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