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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香久:“風花雪月”總關情

2014年10月30日 16:53 | 來源:人民政協報-人民政協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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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的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總書記與閻肅老師關于“風花雪月”的交流讓我深思,因此想到了我十年前為寫一部反映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生活的電視劇《母性荒源》,赴新疆體驗生活,在祖國西部邊陲與“風、花、雪、月”的那一場邂逅。

  風

  屯墾新疆的兵團戰士風趣地跟我說:“新疆一年就刮兩場風,一場風刮半年。”剛踏入戈壁灘,就領教了風沙的厲害,大風在浩瀚的大漠上野馬一樣奔馳,直刮得昏天黑地,駱駝刺如風車一樣飛速地滾動,拳頭大的石頭滿地亂跑。

  老兵團講了一個和大風有關的故事:有一年,一位趕著一小群羊轉場的兵團戰士被大風刮得迷失了方向,不知走了多遠,一直進了深山,再也找不到回來的路。這個戰士從此同營地失聯,戰友們四處尋找許久,不見影蹤,都以為他犧牲了。三年后的一天,久久得不到他音信的妻子從內地到兵團尋夫,戰友們無言以對。偏巧就在這一天,這位失聯的戰士回來了,可是他的戰友甚至他的妻子誰也認不出他了,他蓬首垢面,頭發、胡子如同一蓬雜草,幾乎遮掩了面龐,身上的衣服也成了一縷縷的布條。可是他卻趕回了一個更大的羊群,足有幾百只。有大羊,有小羊,每一只都膘肥體壯,毛色光鮮。

  花

  現在的新疆差不多成了一個花海,可在那個年月是很難見到花的,兵團老戰士說,大戈壁一年四季差不多只有一種顏色,那就是渾茫的濁黃色。能見到的只有紅柳花,米點一樣,淡淡的很容易被陽光化掉的那種紫色、粉色,無香。愛美的女戰士采一束回去插在瓶子里,她的世界就有了一大片亮色。

  不但看不到花,甚至連樹也很難見到。有一位當年進疆的老阿姨講過一件讓我終生難忘的事:她進疆時只有17歲,在剛建立的兵團幼兒園當老師。美術課上,她讓孩子們每人畫一棵樹,可是孩子們畫出的東西卻讓她目瞪口呆———他們有的畫了一個圓柱,有的畫了一個正方體,有的畫了一個圓圈———因為這些在地窩子里長大的孩子誰也沒有見過樹。對著孩子們畫出的樹,她哭了,哭得十分傷心。

  后來,這些畫不出樹的孩子在這片荒涼的大漠上“畫”出了大片大片的樹林,“畫”出了縱橫交織的防風林帶,“畫”出了阡陌如繡的塞外江南。他們把磅礴的綠“畫”滿了戈壁灘,也把姹紫嫣紅“畫”遍了南疆、北疆。

  雪

  我到新疆是八月份,不是雪季,只能看到天山頂上隱隱的雪,泛著銀光,山下是蔥綠的草場,牛羊撒在草場上,如一蓬蓬野花。關于雪的故事當然也是聽來的。

  一位上世紀50年代初進疆的老阿姨說,她是從湖南來到新疆的,“八千湘女上天山”中的一位剛剛中學畢業的女學生。她們懷揣著到新疆“上大學”、“開拖拉機”的美麗夢想,瞞著父母,報名進疆,乘一輛輛大卡車北進、西行。一路歌聲,一路笑語。越走,眼前的景象越是荒涼,綠色和她們的歌聲一樣終于消逝了。

  來到一片漫無涯際的雪野上,帶兵的連長說:到了!

  女孩子們傻了,這是啥地方呀,沒有一間房,沒有一棵樹,只有一眼望不到邊的大雪地,風推著雪浪奔跑,讓她們眩暈。

  女孩子們集體哭響了,她們誰也不下車。

  這時,幾百號男兵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實是從地窩子里鉆出來),敲著搪瓷洗臉盆歡迎她們。

  女孩子雖然吃驚,但還是不下車。一位絡腮胡子的男兵端來一盆鮮紅的辣椒,說:我們司務長知道湖南的女兵要來,在雪地里走了一百多里路,特意給你們買回了辣椒。

  就這么一句話,女孩子們哭著下車了。

  從那一天起,她們把命運交給了這片大雪覆蓋的荒原。地窩子成了她們的家。她們在地窩子里結婚———四對新人一個地窩子,每對新婚夫妻一頂蚊帳。她們在地窩子里生兒育女——剛出滿月的孩子用籃子吊在地窩子頂上,下面攏起一堆火,那些嬰兒就在紅柳編的籃子里“煙熏火燎”地長大了。

  她們把青春獻給了邊疆,把愛情獻給了戰士,把忠誠獻給了祖國。

  在一個座談會上,我說出這句話,老阿姨們全都哭了。

  我知道,她們命運中的那場雪,幾十年始終沒有融化。

編輯:羅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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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新疆兵團 風花雪月 戰士 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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