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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黑戶群體生存狀態調查:沒有戶口難求學求職
編者按 戶口簿,只是幾張輕薄的紙,卻構成了許多中國人生活中的難以承受之重。對于一個特殊的群體“黑戶”而言,那幾乎就是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一種盡管普通卻無法抵達的生活。
第六次人口普查發現,全國有1300余萬人沒有戶口,他們被社會俗稱為“黑戶”。他們中大多數是計劃外生育子女,也有部分屬于棄嬰、收養或領養子女,還有部分則是因為戶籍辦理程序的繁瑣或基層部門不作為而被迫成為無戶籍人員。因為沒有戶口,他們大多沒有社會保障,沒有正常的工作、學習機會,甚至連出門旅行、住宿也寸步難行。
長期生活在社會管理的視野之外,“黑戶”群體的生存狀態令人擔憂。最近,半月談組織的“黑戶”專題調研小分隊分赴北京、上海、湖北、安徽、山東、江西等地采訪發現,不僅“黑戶”本身缺乏權利保障,更值得關注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社會流動加速,被社會遺忘的“黑戶”逐漸有了下一代,這些被稱為“黑二代”的孩童將越來越游離于社會之外,他們的命運及對社會的影響將無法想象。事實上,在不為人知的社會角落,“黑戶”問題已造成許多令人心酸的人間悲劇。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許多“黑戶”本身是無辜的,比如大量的計劃外生育子女,他們來到世界上的時候,和其他合法生育的孩童一樣圣潔無瑕。他們當然不應該接受“不給上戶口”這樣嚴重的懲罰,更不應因此而背上影響一生的沉重包袱。違法生育的懲罰,不應由他們承擔,而賦予他們戶口等法定公民權利,則是社會公平正義的應有體現,這與堅持計劃生育基本國策、讓違法者付出代價并不矛盾。
令人欣慰的是,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提出,要創新人口管理,加快戶籍制度改革。近期,部分地方實行新生兒戶籍辦理新政,將戶籍辦理與“超生罰款”的征收脫鉤,為保障“黑戶”平等的公民權開了先河。這些舉措能否撬動更大尺度的戶籍管理改革,讓千萬“黑戶”人群開啟光明之門,重返正常生活?如何創新社會管理,更好地貫徹計劃生育基本國策,避免再次產生“黑戶”問題?半月談“黑戶”專題調研小分隊進行了深入調查。
游離在社會之外的“影子”
歧視與生俱來,一紙戶口卡住求學求職路
每個“黑戶”的經歷,雖然都差別迥異,但幾乎每個人的背后都有一段令人心酸的故事。
已經出嫁到江蘇的安徽霍邱縣人曾蕊(化名),一直到2013年國慶節,才有了自己的戶口,此前的20多年的時間,她一直都是“黑戶”。起初,是因為家里沒錢交不起計生罰款,她的父親曾繁華不敢去派出所登記戶口。后來長大了,她因沒有戶口處處碰壁,尤其是外出打工,很少有企業愿意接納沒有戶口、身份證的員工,找工作很困難。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曾繁華跑了很多次村里、鎮里、派出所,卻一直被以各種理由耽擱了下來。去年他按照村干部要求繳納了3000元罰款,才把女兒的戶口辦了下來。
在半月談記者調查走訪的“黑戶”群體中,大部分屬于計劃外生育子女,也有部分屬于棄嬰、收養或領養子女等。因此,“黑戶”中的兒童無疑占主要部分。安徽省靈璧縣的小女孩妮妮(化名)就是其中的一個。
“眼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一直都沒有戶口,經常愁得夜里睡不著覺。只要能幫俺閨女上戶口,咋說都行。”靈璧縣馬莊村村民王書銀說,今年女兒妮妮7歲了,在村里上小學一年級,因為沒戶口,不能像其他學生一樣辦理學籍,以后孩子成長求學將是個邁不過去的坎。
當地政府向記者表明,按計劃生育相關規定,王書銀的妻子張小蘭屬智障人員,且不是當地人,無法說清本人籍貫,至今沒能辦理戶口和身份證,所以王書銀夫婦無法申領結婚證,兩人都不符合再生育條件。妮妮屬引產活產嬰兒,所以沒有嬰兒出生醫學證明。目前,盡管當地政府已經責成大廟鄉派出所就妮妮入戶事宜請示相關部門予以解決,但前景依然渺茫。
記者在調查采訪中發現,像妮妮這樣從一出生就是新一代“黑戶”的兒童不在少數,他們因父母一輩是“黑戶”等“歷史原因”,延續成為“黑二代”。這類群體在戶籍問題的解決上更為復雜。
安徽合肥市蜀山區人口計生局城市流動人口科科長程平說,“黑戶”孩子普遍比較自卑,他們會在內心把自己和其他有戶口、有學籍的孩子進行比較,覺得自己是另類、不合群的,教育、醫療等社會保障方面的差別也很明顯,這些差別會日復一日地加深孩子的自卑心理,影響孩子的性格。
“家里來了人,這些孩子都不敢抬頭看,看著讓人覺得很可憐、很心酸。”程平說,孩子本身是沒有犯錯的,可他們一來到這個世界上,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很讓人傷心。
編輯:牟宗娜
關鍵詞:中國黑戶 黑戶 戶口 求學 求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