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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抬首遙望月——藝術(shù)中的科學元素
盡管地球兩端的人們生活在相差甚遠的地域和文化之中,但正如古話所說的“山川異域,風月同天”,不同的國家和民族的人們?nèi)杂泄餐帲铝帘闶侵袊嫾液臀鞣疆嫾夜P下共同的“常客”。
達·芬奇在《哈默手稿》中,對天文學、地質(zhì)學、水力學和機械工程都有研究文字和圖片分析,其中對月球的研究至今令人稱奇。為了觀測月亮及其運動變化,達·芬奇自建了一個觀測臺,在屋頂天窗的位置安置光學儀器,在觀察和思考中他對廣泛流行的托勒密體系產(chǎn)生了疑問,并提出了關(guān)于月球的新見解。
手稿中的月亮隨著地球和太陽出現(xiàn),三者之間的位置和運動關(guān)系令達·芬奇著迷。在討論月亮發(fā)光問題的草圖中,月亮不再是光滑的球形表面,而是在地球和太陽中間、具有波浪狀凸起的球體,朝向太陽的一面未涂顏色,表示是其光亮的一面,朝向地球的一面被涂上了顏色,表示是其暗的一面。
在達·芬奇生活的年代,人們普遍認為月球具有鏡子一般光滑和可反光的表面。《哈默手稿》使用了大量的文字試圖證明這樣一個觀點,即月球上存在水和海洋,而且水和海洋是反射太陽光線的主要介質(zhì),月亮自身不會發(fā)光但它卻發(fā)亮,發(fā)亮的部分就是水面被風吹得波浪翻滾的結(jié)果。事實上他的觀點并不正確。月球表面覆蓋著巖石灰塵,分布著高山平原,人們在滿月時看到的光區(qū)和暗區(qū),其實是突出月球表面的高山和相對凹陷的平原。
距離月球表面約38萬公里、用肉眼完成觀察和探索的達·芬奇,他天才的設想和圖文并茂的手稿,在那個年代盡管無法證實,卻啟發(fā)人們進一步去推翻統(tǒng)治了上千年的神學宇宙體系,熟讀達·芬奇手稿的科學家伽利略更是在他之后,使用科學的方法探索宇宙的奧秘。
中國清代“揚州八怪”之一的金農(nóng),精于詩文書畫,他善畫梅竹、人物和山水,無論其書法還是繪畫,皆顯示出與眾不同的風格面貌,在他留存于世的作品中,《月華圖》似乎顯得既簡單又普通。
在這幅不大的立軸的中央部分,描繪了一輪碩大的、邊緣線清晰的月亮,月亮之內(nèi)是用淡墨繪出的月影,月亮之外有淡淡的紅色、赭色、青色等色涂抹的月亮的光芒。
畫家在《月華圖》右下方,用其標志性的漆書以濃墨寫下提款:“月華圖。畫寄墅桐先生清賞。七十五叟金農(nóng)。”彼時的金農(nóng),作品的市場行情和個人名氣都很不錯,“墅桐先生”是揚州當?shù)氐耐搴筒貢覐埨[。
金農(nóng)和張繹對傳統(tǒng)文化的深刻了解自必不說,嫦娥奔月、玉兔搗藥、吳剛伐桂等與月亮有關(guān)的傳說和故事他們是知曉的。但不同于古人將這些內(nèi)容直接刻畫于磚石絹帛之上,金農(nóng)用兩處輪廓不清的淡墨表現(xiàn)之,左側(cè)的陰影像是一棵樹,右側(cè)隱約可見手執(zhí)搗杵的玉兔,這兩塊濃淡深淺有所變化的墨,其實也表現(xiàn)了月球凹凸不平的表面和環(huán)形山的形象,反映了一定的天文學知識。
明末清初之際,中西方頻繁進行文化交流,以利瑪竇為代表的西方傳教士,將大量西方的科技文化知識帶到中國。西方天文、數(shù)學、歷法、儀器尤其得到宮廷和文人階層的廣泛關(guān)注,其中作為天文觀測工具的望遠鏡,明末以來流行于文人階層。在這樣的背景下,那些充滿好奇心和求知欲的文人接觸西方科技,進而將自身的文化傳統(tǒng)與外來的西方知識融于一身的行為,就成為了一種時尚。值得一提的是,張繹的祖父張潮就是其中的一員,他曾在《西方要紀》跋文中寫道:“西洋之可傳者有三:一曰機器,一曰歷法,一曰天文。”可以推想,張繹所在的文人交往圈,有意愿且有機會接觸時興的天文學知識,那么金農(nóng)筆下光華四射的月亮,便是以模糊的月影,將來自傳說的想象和基于科學的視覺經(jīng)驗巧妙結(jié)合在了一起。
19世紀是歐洲文學藝術(shù)和科學技術(shù)迅速發(fā)展的階段,雨果、狄更斯、王爾德等文學巨匠,馬奈、庫爾貝、塞尚等震動美術(shù)界的畫家,以及印刷機、攝影術(shù)、熱氣球等改變?nèi)祟愓J識世界的新發(fā)明,都活躍或誕生在這一時期。法國著名版畫家和插畫家古斯塔夫·多雷,就生活在這個日新月異的時代。
多雷以其數(shù)量驚人且制作精美的插圖版畫作品而被世人所知,他既是一位鐘情為古代文學作品(如《圣經(jīng)》《神曲》)繪制插圖的版畫家,同時也會在版畫作品中融入那個時代的科學和新知,這一點在他創(chuàng)作于1879年的《月球之旅》版畫作品中得到了具體的體現(xiàn)。
《月球之旅》是多雷基于意大利詩人阿里奧斯托的《瘋狂的羅蘭》中一個情節(jié)繪制而成的,主人公羅蘭因為失戀而失去理智,英格蘭騎士阿斯托爾福為了幫助他,便飛上月球并從那里帶回了羅蘭失去的理智。《月球之旅》的人物被壓縮得很小,可見多雷并沒有將重點放在阿斯托爾福的刻畫上,而是將主要面積分配給了巨大的、形象真實的月亮,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真實感與視覺壓力。值得注意的是,當時許多科學家和攝影家都熱衷于天文攝影這一新奇的領(lǐng)域,希望通過望遠鏡和攝影機了解到月球等天體的真實形態(tài),對攝影感興趣的多雷對此不會陌生。因此,與其說《月球之旅》是以月球旅行和浪漫想象為主題的版畫創(chuàng)作,不如說多雷更想通過為古代文學作品繪制插圖,來展示那個時代對于宇宙天體的認知。
月亮是自然界中最具有表現(xiàn)力的物象之一,中西繪畫史中都有描繪月亮及其相關(guān)形象的作品,在不同的文化傳統(tǒng)中,藝術(shù)對它的表現(xiàn)方式和月亮所含的寓意則極不相同。在近代科學技術(shù)興起之前,無論是畫像磚石上的嫦娥奔月、玉兔搗藥,還是油畫布與銅版畫中美麗的月神、皎潔的月光,或多或少都帶有想象的成分。究其原因,人們在當時既缺少工具也缺乏經(jīng)驗去了解高懸于夜空中的月亮之真實姿態(tài),但從中西繪畫作品中我們能夠看到,人們探索星辰大海的步伐從未間斷,科學技術(shù)在藝術(shù)家的紙筆之間留下的痕跡一直都在。
(作者:李樹民,系黑龍江大學藝術(shù)學院講師)
編輯:楊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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