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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藝:做生命舞臺的“主持人”
11月8日,梁藝出席了“致敬初心”——婁底市慶祝中國第二十個記者節暨榮譽紀念章頒發儀式。她在微博發文說:致敬第二十個記者節,也是我的二十年。主持又領獎,這個節日好幸福。
梁藝坐在輪椅上主持記者節。微博截圖
她曾經是湖南電視臺紅極一時的主持人,但一個小小的脊髓海綿狀血管瘤改變了她的命運。從全身癱瘓到積極康復,從絕望自閉到回歸陽光,11年后,她以“勵志幫女郎”的身份亮相湖南電視臺公共頻道《幫助直通車》節目,成為中國第一位坐在輪椅上的主持人,繼續傳播愛與美。
從站在舞臺上到坐在輪椅上,
她一直保持微笑
18年前的5月27日,梁藝第一次以主持人身份出現在湖南衛視熒屏上,和主持人舒高、黃子佼一起主持湖南衛視都市頻道的開播晚會。此后,她還與主持人馬可、馮祺搭檔主持《都市新聲代》和《都市有情人》兩檔節目。如果沒有后面的意外,她將會擔任2001年“中國金鷹電視藝術節”頒獎典禮的主持人。
她說,“我好像慢慢地看到一條星光大道,在我的眼前很清晰地呈現出來。”
但生活仿佛又給梁藝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9月22日,已經連續工作了一個星期的梁藝在化妝間定妝時,突然感到后背肩胛骨一陣劇烈的疼痛,短短幾分鐘,脖子以下就完全失去了知覺。
被送進急救室后,醫生連發了兩張病危通知書,最后的診斷結果是:頸部脊髓海綿狀血管瘤破裂出血,壓迫到中樞神經,導致全身癱瘓。65天后,她進行血管瘤切除手術,雙上肢功能得到部分恢復,但胸部以下仍然癱瘓。為了給她治病,爸爸四處奔波,籌措昂貴的醫藥費。身高1米55的媽媽,每天都得抱著1米66的她,上下輪椅十幾次,還要跪在床上幫她做康復。
一次做康復訓練時,本來只要做50個蹲起,梁藝非拼著要做60個。只聽到“咯嘣”一聲,她的左手完全骨折,整個人全壓在媽媽身上,她和媽媽兩人怎么都起不了身,只能大聲喊“救命”。
有時候,梁藝覺得,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在夢里,一覺醒來,自己還是在舞臺上又唱又跳的主持人。“仔細想來這些年里,我的快樂、充實、自信,無不基于別人對那個叫梁藝的主持人的認可,如今,她的舞臺、觀眾甚至健康、自由都統統失去了,那她的價值還有什么?”梁藝換了手機號,拒絕與外界的交流。
轉折發生在湖南長沙最繁華的商業街——黃興路上。
這是梁藝生病后第一次出門。在街上,她的輪椅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女士的身上,可是令梁藝大感意外的是,女士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梁藝并沒有驚訝,笑著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我冰封了很久的心靈之門,在那一刻好像被瞬間打開了。”梁藝說。
在康復訓練時保持微笑的梁藝。本人供圖
在治療時,梁藝也會流淚,但身邊有人的時候,她卻始終保持笑容。“潛意識里我想傳遞一個信號:梁藝是與眾不同的。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這種笑容里包含多少無奈的苦澀。”她沒想到,自己的笑容讓另一個小男孩改變了。
與梁藝同在一個病房的周凱,因為車禍導致大腦損傷,出現了語言和行動障礙,脾氣變得特別暴躁,但他卻主動提出要和梁藝聊聊。和梁藝聊過之后,周凱開始配合醫生治療。梁藝到北京接受治療之后,周凱依舊會跟媽媽講,“要給梁藝姐姐打電話。”
和周凱的交往,讓梁藝看到了自己的價值,意識到了這個世界需要自己!梁藝說,“我甚至感覺到,當我坐在他面前的時候,依然是一個主持人,那個舞臺不再有萬人矚目,但我給觀眾的,不是簡單的愉快,而是對生活的向往。我收獲的,沒有掌聲,卻有對生命意義的重新領悟。”
2005年,在北京治療時,梁藝為病友排解恐懼。本人供圖
此后在康復期間,梁藝也一直扮演著“主持人”的角色。
在北京接受康復治療時,她寫信鼓勵山東一個癱瘓的小男孩,并為他籌措了8000塊的資金。“我告訴他,這些錢可以買一臺電腦,學一門手藝。更重要的是,通過電腦可以打開跟外界連接的窗口,去感受這個世界之大。”現在,那個男孩在家鄉開了一家網吧,日子過得還不錯。說到這兒,梁藝又欣慰地笑了。
“我坐輪椅,
但我依然要以專業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雖然一直在幫助別人,但梁藝自己有時候也很迷茫。當時她的主治醫生、神經外科醫生凌鋒,把自己的另一個病人史鐵生介紹給了梁藝。
那是2005年4月1日,她帶著自己錄制的四首歌到了史鐵生的家。聽了梁藝錄制的歌曲后,史鐵生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病隙碎筆》,寫上“請梁藝小姐批閱”七個字送給她。他告訴梁藝,“年輕的時候,我們可能不懂自己將來還會遇到什么樣的絕望,只有保持多讀書多思考,將來才有辦法去對付這樣的絕望。”
這些溫暖,讓梁藝感念至今。
剛開始治療那幾年,從輪椅轉移到床上,梁藝覺得全身灌了鉛一樣沉重不堪。“正常人坐久了腿麻,慢慢會恢復知覺,而我是永永遠遠處于麻痹狀態。”她說,這種神經幻覺痛,讓人無法保持一個很好的狀態。
也因此,在重回電視臺后,每次錄制節目,梁藝都在后腰上墊一個靠枕,以此來作為支撐力量,保證背部是挺直的。她說,“我坐輪椅,但我依然是一個專業的主持人,要以專業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因為胸部以下失去力量,腰部一挺直,雙腿就會不由自主地抽動。有一次,梁藝在直播時腿發生了輕微的抽搐,影響了氣息,她的聲音變小了。后來,她開始在家里訓練自己的腰部力量。“在直播的時候才放腰墊,不太適應,所以我會在家里拿一個墊子把腰部墊起來,按照直播的時間鍛煉一個小時,慢慢的,氣息就會好一些。”
坐著輪椅主持節目的梁藝。本人供圖
如今,坐著輪椅主持節目的梁藝,姿態標準。誰也看不出來,這專業坐姿背后,需要承受多少別人難以理解的痛苦。
她是直播間的“幫女郎”,也是社會的“幫女郎”
梁藝的家離工作的地方只有20分鐘,但為了與燈光師和導播進行協調,她每次都會提前3個小時出發。此時媽媽也會跟著,在直播前為她按摩。“有一次我們去錄節目,媽媽靠著車窗就睡著了,睡得很熟,那一瞬間我覺得特別感動。”
驅車前往電視臺的路上,梁藝媽媽靠著車窗睡得很熟。本人供圖
今年6月,梁藝到非洲出差,在路上的時間加起來近50個小時,媽媽基本上沒有休息,不時在狹窄的機艙里彎下腰為她按摩。梁藝告訴記者,在這18年里,媽媽一直不停歇地照顧她。
2008年,梁藝擔任殘奧會火炬手,媽媽為她推輪椅。本人供圖
在北京治療期間,媽媽鼓勵梁藝去考碩士。“她說你去考吧,只要你考上,媽媽就陪你。”
決定報考中國傳媒大學播音主持藝術專業的研究生后,梁藝用三個月的時間,把自己關在悶熱的屋子里看專業書、讀英語……“揭榜后,我的分數還超過了分數線3分!”
2013年,梁藝(左三)獲得了播音主持藝術專業碩士學位。本人供圖
2012年10月28日,梁藝以“勵志幫女郎”的身份坐在湖南電視臺公共頻道《幫助直通車》的演播廳,再次開始了她的主播生涯。
而直播間之外,她從未停止公益的步伐:創立愛心網站組織公益活動,開通《梁藝夜心情》和《梁藝讀書》電臺,出版《陽光梁藝》和《我要站起來》……一個個溫暖之舉,都在積極地向他人傳遞勇氣、傳遞愛。
有人問她累不累,她說,在醫院接受治療的時候,有很多人來幫助了她,如導演唐季禮,此前素未謀面卻兩次來京看望和開導她,還給她留下醫藥費。“還有很多素未謀面的人,他們愿意花時間、花精力去關心一個在困苦中掙扎的生命,我覺得那份溫暖、那份力量對我來說是終生難忘的。”
梁藝說,“對我來說,我自己是一個公益的受助者,我希望把這份愛心和善心繼續傳遞下去。”(中國青年網記者 楊維瓊)
編輯:董雨吉
關鍵詞:梁藝 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