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想告訴大家,當影片《我不是藥神》熱播之時,陸勇之痛已經成為過去了,黨和國家正在努力讓癌癥患者的身外之痛降到最低。作為政協委員,在履職第一年就有了這樣的經歷和收獲,也將激勵我更加投入地履職,繼續把民生福祉放在心里,寫出更加有溫度的提案。”

——蔣健

新春伊始,全國政協委員蔣健早早交完過去一年的履職“作業”,開始著手準備今年大會的提案。當記者撥通他的電話,他正安排周末兩天去江蘇出差,參加座談并進行部分實地調研。

“沒有調研和走訪寫不出實在的提案。”這是蔣健委員去年的履職心得,也是他2018年兩會期間提交《關于在上海、天津、湖北自貿試驗區試點合規進口藥品區內保稅銷售的建議》的體會。

這件提案的題目很長,內容卻實在明了、牽動人心——讓進口抗癌藥免稅。

一件與新時代發展契合的提案

2018年夏天,熱播一時的國產電影《我不是“藥神”》再度翻出社會對無錫陸勇案的回憶。此時觀影的蔣健委員,心中已多了一些坦然與安慰。

《我不是“藥神”》反映的故事和社會現象是真實的,以無錫振生針織品有限公司老板陸勇為原型。陸勇本人就是慢粒白血病患者。他因為給千余網友分享購買印度產的仿制抗癌藥格列衛被稱為“抗癌藥代購第一人”,而最終于2014年被檢方起訴,2015年1月獲釋。

“此前,中國癌癥患者的靶向藥和相關治療藥物的治療成本負擔是世界上排名靠前的。”蔣健解釋,這與中國此前相對緩慢的藥品上市審批程序有關。當然,相應的關稅及增值稅和各級藥品代理商經營費用也占據了一大塊硬性成本,僅稅收一項,7%的關稅加上增值稅就已經加價了20%,代理商經營費用對藥價的平均加成在15%左右。

以影片中描寫的“格列寧”為例:原型格列衛是瑞士諾華公司生產的一種原研靶向藥,對胃腸間質瘤、白血病非常有效。過去慢性粒細胞性白血病的患者平均生存期只有3至5年,而格列衛讓患者的生存期提高到了10至15年,甚至更長。自2001年首次引入中國,格列衛的價格一直是23500元/盒,一盒吃一個月,一年就是28萬多元,即便經過多輪國家談判,中標價依然高達11000元左右/盒,一年費用還是需要10多萬元。而格列衛在澳大利亞的價格給10000元/盒,在韓國的價格約9700元/盒,印度的仿制藥則大約是國內藥價的1/3。

“一個家庭,如果出現一位癌癥患者,那么整個家庭都將深陷這種痛苦。媒體有了太多報道,我就不過多形容。”至今仍身在一線堅持為患者看病的蔣健,對此感受更加深切。

“再加上我國抗腫瘤原研藥相對落后,對仿制藥的上市審批過程也比較緩慢,所以腫瘤患者的選擇面比較小。同時我們發現,很多在國外已經上市的抗腫瘤靶向藥物進入中國市場的審批時間也比較長,比如治療丙型肝炎的新藥等,而國內市場的需求又非常大,但在中國允許上市的時間普遍要比國外延后8年到10年左右。”蔣健說,這也是很多中國患者不得不通過海淘方法去購買藥品的原因。但是,其中蘊含的風險也是非常大的,包括可能會淘到假藥,或者藥品質量沒有保證,或者沒有醫生的指導。

2018年3月,全國政協十三屆一次會議開幕,第一次作為全國政協委員履職,蔣健對此決定做點什么。“我寫了一件提案——《關于在上海、天津、湖北自貿試驗區試點合規進口藥品區內保稅銷售的建議》,主要內容就是希望能在自貿區內降低抗癌進口藥的關稅,給被迫海淘的患者一個出口。”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3月20日,李克強總理在會見采訪全國兩會的中外記者并回答記者提問時承諾,進口抗癌藥品力爭降到零稅率。

4月12日,李克強總理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決定對進口抗癌藥實施零關稅并鼓勵創新藥進口。

隨后,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宣布,自2018年5月1日起,三措并舉降低抗癌藥價——進口藥品實行零關稅,對已納入醫保的抗癌藥實施政府集中談價、采購以及對未納入醫保的抗癌藥實行醫保準入談判。

同時,財政部聯合海關總署、稅務總局、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發布《關于抗癌藥品增值稅政策的通知》,自5月1日起,對進口抗癌藥品,減按3%征收進口環節增值稅。

速度之快,措施之全,出乎蔣健委員意料。

“一系列措施推動中國醫藥流通體系迎來了一次偉大變革。”談到這里時,蔣健委員非常激動,“關于我反映的情況,國家不僅推動了進口抗癌藥實現零關稅,而且還集中激發了帶量采購談判,仿制藥的一致性評價和加速審批等一系列舉措。感覺到黨和國家切實把民生福祉放在了心中。”

作為政協委員真的有成就感

“當然,客觀來說,也不是提案的功勞,應該說我們與黨和國家想到了一起去了。黨和國家也在研究這件事,正好兩會上委員也有呼聲,否則沒有這么快。”

用心寫一件提案,就能呼應新時代的改革節拍,真正推動國家政策改善民生福祉,蔣健委員說:“在這一點上,我作為政協委員,真的蠻有成就感。”

“這件提案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成果。”蔣健委員介紹,一是陸勇案在社會上引起了比較高的關注,二是他作為民革黨員,此前看到了黨派內的一份社情民意,“主要是呼吁降低進口抗癌藥的關稅。雖然內容比較簡單,但是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個問題除了在社會上,在醫藥衛生領域也是受到高度關注的。我和民革上海主委高小玫商議之后,決定以這份社情民意為線索,進行深度挖掘。”

在2018年大會前,蔣健委員牽頭,在行業內進行了深入調研,經過幾次討論之后,提案終于成稿。

“我們當時還沒有那么大膽,一下子就想到在全國推開,所以只是保守地建議在上海、天津、湖北的自由貿易區內進行試點。自貿區是一個新的經濟框架結構,如果在自貿區保稅銷售,不僅可以避免患者去海淘,而且醫療機構也可以相應進駐服務,同時建立專門的藥品倉庫,實現藥品和醫療服務價格降低。試點成功后再以點帶面,逐步地向全國推廣。”

蔣健確實沒有想到,政府想得更遠、步子更大。“我提交提案的時候,總理還沒有召開記者招待會。后來在當年的兩會記者招待會上,總理就做出了承諾。短短20多天以后,國務院常務會議又進一步決定對進口抗癌藥實施零關稅,并鼓勵創新藥物進口。”

政策實施后,蔣健委員密切關注著市場變化,最直觀的感受就是,一大批的腫瘤藥物實現了零關稅進口,還同步下降了增值稅。在2018年這一年,很多的抗癌藥物還被納入了醫保,大大降低了中國患者的負擔,使很多患者的生命得到了延續。“在進口藥物價格下降的競爭下,原研藥的降幅是最高的,已經達到了70%左右。而九價HPV疫苗也被批準上市了。”

春節前夕,蔣健委員提交了自己過去一年的履職報告,并開始著手準備今年的大會提案。“這件提案是我去年兩會期間提交的提案之一,但是通過《人民政協報》、通過媒體,我分享一下與這件提案相關還有這么激動人心、溫暖人心的故事,特別想告訴大家,當影片《我不是藥神》熱播之時,陸勇之痛已經成為過去了,黨和國家正在努力讓癌癥患者的身外之痛降到最低。而作為一個政協委員,在履職第一年就有了這樣的經歷和收獲,也將激勵我更加投入地履職,繼續把民生福祉放在心里,寫出更加有溫度的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