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華東師范大學中東歐研究中心研究員 高曉川

日前,歐盟委員會發布了題為《連接歐洲和亞洲——對歐盟戰略的設想》政策文件,這是歐盟迄今就歐亞互聯互通提出的最為全面系統的愿景戰略。文件提出,歐亞關系具有全球意義,未來幾年關系可能會進一步加強。對于歐洲和亞洲而言,全球日益增長的相互依存關系是加強合作、開展全面的社會對話以及在國際和區域安全方面合作的機遇。歐亞合作可以成為全球穩定和區域經濟繁榮的引擎。在實施過程中,歐盟將致力于打造基于規則基礎上的歐亞互聯互通伙伴關系,同時在雙邊、地區以及國際組織層面上增進合作。

歐盟歐亞互聯互通戰略的主要內容

近年來在大國關系不斷發生結構性變化的過程中,雖然歐盟的經濟實力和國際影響力出現相對下降,但其仍希望在價值觀和軟實力方面發揮世界性的引領作用。歐盟官員在解讀文件時指出,在與亞洲國家的合作中歐盟有著自己的價值觀和方式,歐盟希望在歐亞互聯互通中發揮獨特的建設性作用。文件中指出,支撐歐盟歐亞互聯互通政策的是歐盟的多元政策:可持續發展、低碳經濟、數字化、投資創新和全球領導力。

文件強調歐亞互聯互通中的歐盟途徑與范式。歐盟官員稱之為是以歐盟的方式建立更強大的互聯互通網絡,在各行業部門間以及基于遵守共同規則基礎上,加強旨在促進可持續性互聯互通的歐亞國家間伙伴關系。該戰略的主要構想是通過推廣規則和標準樹立歐盟在歐亞互聯互通中的地位。文件在戰略層面上對歐亞互聯互通進行了規劃,其出發點在于通過多元、多層和跨區域的合作強化歐亞互聯互通,并把推廣歐盟的標準作為優先方向之一。

在建設優先方向上有一定一致性

歐盟文件突出歐亞互聯互通以可持續、全面和基于規則的互聯互通為核心,背后透露著歐盟的價值觀和市場觀。首先,文件強調四通(交通、數字、能源、人文),提出在共商基礎上推廣歐洲標準(包括與歐亞經濟聯盟國家)。該文件的出臺具有連貫性,反映了歐盟在大國關系格局不斷出現的情況下希望通過歐亞互聯互通來進一步增強自身影響力和競爭力的抱負。其重點集中在交通、能源基礎設施領域,較多富有戰略性規劃,實際操作性措施不多。“一帶一路”倡議強調五通,規劃了六大經濟走廊,倡議強調打造與沿線國家的命運共同體。“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五年以來,已在互聯互通和產能合作的雙輪驅動、在政府與市場的雙輪驅動方面積累了大量有益經驗,中國模式在歐亞互聯互通和一體化建設中發揮的積極作用日益彰顯。

對于歐亞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的重點,歐盟戰略文件與“一帶一路”倡議在歐亞互聯互通建設優先方向上有一定的一致性。兩者都把中東歐(巴爾干)、中亞和東南亞定為互聯互通的優先地區。“一帶一路”國際合作倡議自東向西推進歐亞一體化建設。目前階段,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建設的重點集中在中亞、東南亞地區。借助“16+1合作”的次區域平臺,中國與西巴爾干和其它中東歐國家的互聯互通不斷加強,匈塞鐵路成為了中歐互聯互通合作的旗艦項目。2015年,中國加入歐洲復興開發銀行為中歐在中東歐及中亞等地區進行多種形式的項目投資與合作提供了廣闊空間。

歐盟戰略確定的優先方向聚焦于西巴爾干、歐盟東部伙伴關系國家(烏克蘭、格魯吉亞、摩爾多瓦、亞美尼亞、阿塞拜疆、白俄羅斯),其路徑是自西向東通過延伸泛歐交通網的方式樹立其在歐亞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建設中的地位。在亞洲地區,歐盟將深化與亞洲開發銀行和亞投行的合作,同時確保歐盟在對其關系中的優先事項得到充分尊重,即歐盟將來在與亞洲金融機構的合作中將通過項目或利益關切來影響中亞、東南亞地區的基礎設施規劃或建設。

利用平臺創造協同效應和消除分歧

雖然歐盟代表稱該文件不是對“一帶一路”倡議的回應,但同時也明確提到這是歐盟應對挑戰和把握機遇的方式。文件反復強調與亞洲國家間在市場準入、公共采購、知識產權保護和市場公平競爭環境等方面的對話與合作,多年來這也是中歐關系中的重要議題。文件共有五次提到了中國(包括注釋在內),其中有兩點值得關注:一是中歐班列,文件認為中歐班列增長迅速;二是中歐互聯互通平臺,文件提出,在與中國的合作中,歐盟應加強在基礎設施建設中的現有合作項目,制定合作規劃,加強在已有基建及發展合作倡議框架內的合作,并利用平臺創造協同效應和消除雙方分歧。

中歐需要加強互聯互通戰略政策的溝通與對接。歐盟的基礎設施建設中招標程序、技術參數和環保要求等造成其市場準入的高門檻。目前,中方企業在中東歐承建基礎設施項目遵循歐盟的技術和環保標準。在亞洲地區,中方采用適合當地實際需要的合作模式。中歐在歐亞互聯互通建設對提升雙方務實合作的重要性上具有高度共識,在戰略規劃對接上,中歐可積極磋商中歐陸海快線與泛歐交通網、“16+1合作”與中東歐國家提出的“三海倡議”在基礎設施項目上對接的可能性,并試點合作項目;在合作理念中,可結合實際情況尋找歐盟戰略文件強調的規則與“一帶一路”倡議積累的有益經驗之間的交匯點,以創造中歐在歐亞互聯互通建設中的協同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