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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讀書的“初心”
讀書之要,首在于帶著問題讀。
問題可大可小,我個人以為應擇其大。有些大問題,可能我們一輩子也解決不了,但惟其解決不了,所以就一定要“活到老、學到老”,生命不息,學習不止。
“人類往何處去”“中華民族往何處去”,這就是擺在我們面前的兩個最大問題,商務印書館初創時期,發行過一種讀書票,右邊二字為“讀書”,左邊二字為“救國”,這很形象地說明:近代以來,進步的中國人讀書的目的,便是愛我們的國家、救我們的國家,便是要解決“中國向何處去”這個大問題。
(一)
讀書,需要有重點。我以為馬克思的書,就是重點中的重點,這里的原因,就是因為“馬克思是近代以來最偉大的思想家”,而當下中國讀書人的一個比較普遍的弱點,恰恰在于對馬克思的原著,讀得比較少,而關于馬克思的知識,往往是從現成的教材里,乃至于道聽途說中得來的,而這就構成了當代知識中一個很嚴重的薄弱環節。
也許有人會說:我是研究中國傳統文化的,難道也需要讀馬克思的書、補馬克思的課?回答是:必須的!傳統文化并不能空談,因為我國自古就是“農國”,而中國的土地制度,便構成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真正經濟基礎,一旦完全離開了這個基礎去空講,那么,傳統文化的研究就既難以找到方向,也將喪失根本的問題意識。
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1857—1858年手稿)》中,曾經深刻地分析了中國發展方式(亞細亞生產方式)與西方發展方式的不同。馬克思指出,由于中國文明誕生于干旱少雨的華北地區,所以,這就使得公共水利工程成為土地耕作的前提,于是,在中國,正是修建大型水利工程的共同勞動,使得大的共同體(統一體)得以形成,然后,在那些水利問題得以解決的地方,方才派生出村落和家庭的土地耕作。“那些通過勞動而實際占有的共同條件,如在亞細亞各民族中起過非常重要作用的灌溉渠道,還有交通工具等,就表現為更高的統一體”,因此,正是這種自然條件,使中國成為一個“天然的共同體”,而這種共同體“并不是共同占有(暫時的)和利用土地的結果,而是其前提”。
但是,在西方,首先是在以希臘、羅馬為代表的“古代所有制形式”中,對土地的占有,并不是通過修建大型水利工程的共同勞動為前提,而主要是通過戰爭的形式進行。財產不是“像東方的灌溉渠道那樣”,“靠公共勞動來利用”,而是作為戰利品而存在,羅馬公民就是戰士,“土地私有者只有作為羅馬人才是土地私有者,而作為羅馬人,他就是土地私有者”。而歐洲中世紀的所有制形式(日耳曼所有制形式),則是“在外地商人和手工業者定居的城市”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土著居民也被吸引到有利可圖的地方去”。然后,“它的進一步發展是在城市與鄉村的對立中進行的。”
馬克思從世界的視野、中西比較的視野,為中國傳統文明的研究,打開了一片全新天地,他把文明的發展,落實到所有制形式的變遷上,并進一步落實到土地制度上,他指出:“原始共產主義”這種所有制形式,就最典型地體現在“亞細亞生產方式”中,實際上,正是他的這一論斷,為“雨我公田”的“井田制”做出了堅實的理論說明,而被古代儒家當做“黃金時代”來謳歌的理想制度,其實就建立在“井田”這種土地所有制的基礎之上。
近代以來,舉凡徐士圭的《中國田制史略》、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青銅時代》,乃至王國維、陳寅恪、錢穆對于中國文明的研究,其所見之所以深刻,便在于都以土地問題作為紅線穿插其中。而我們把這些研究串聯起來讀,就會發現:幾千年來,中國的文明,主要是靠農民來支撐的,其基礎也就是土地制度,而歷代的改革,無非也是圍繞著土地制度做文章,概括起來,不外井田、限田、均田,最終便是為了維護一家一戶的小農土地私有制。
魯迅說,“偉大也要有人懂”,只有了解了中國的土地問題,才會懂得:偉大的中國革命,之所以改變了“數千年如一日”的中國,首先就在于,以土地革命消滅了官僚地主階級,新中國成立后,則建立了現代農業制度,這種現代農業,是國家工業化的基礎,按照毛澤東的設想,農村又將成為工業產品的主要消費市場,因此,他說:工農聯盟,是新中國制度的基礎。
編輯:李敏杰
關鍵詞:讀書 中國 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