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7月28日話別晚宴上，校長們肩并著肩，夫人們手牽著手，一曲“情”歌，唱出同一段血脈的交融。此前一天在浙江湖州，來自臺灣的校長們在趙孟頫紀念館剛剛發現，這首膾炙人口的臺灣歌曲，原來發源于趙孟頫發妻管道昇創作的元曲《我儂詞》。而一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正唱出了海峽兩岸暨港澳地區近年來彼此情感和交流合作發展的真實圖景。

今年，由民盟中央、北京大學、南京大學、臺灣大學聯合發起的“海峽兩岸暨港澳地區大學校長聯誼活動”，進入了第13個年頭。25日至29日，來自海峽兩岸暨港澳地區的21所重要大學的校長們，再次聚首浙江。他們以交流分享兩岸暨港澳地區人才培養與創新創業為“主線”，以實地參訪地方經濟社會文化發展為“分支”，以聯絡情感增進了解為“紐帶”，將海峽兩岸暨港澳地區校長聯誼活動的品牌影響力和吸引力不斷向前推進。

更重要的是，隨著聯誼活動的舉辦，海峽兩岸暨港澳地區之間的合作交流已經遠遠超出了教育范疇。據不完全統計，13年來，該活動推動的雙邊、多邊合作項目達上千項之多，分布在教育、經濟、科技、文化等各個領域，成為促進海峽兩岸暨港澳地區合作發展的響亮“品牌”。

跨越千山萬水為你而來

7月底的杭州，正遭遇著多年不遇的連續高溫晴熱天氣。清早太陽剛一露頭，地上就像著了火。但校長們如約從中國版圖上的不同“區域”，跨越千山萬水而來。

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民盟中央主席張寶文剛從意大利出訪回來，還沒來得及倒時差，就趕來杭州。其實，張寶文同樣有著“校長”身份。他說自己原來就在西北農業大學工作，從一個普通教師到校長，人生最主要的25年都是在大學度過，所以對高等教育充滿感情。

從2013年至今，共有40所大學，58位新老校長參加了聯誼活動。張寶文稱自己的感受與大家一樣，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平臺，大家一路上就共同關心的高等教育等熱點話題相互交流，互相借鑒、取長補短。在輕松的環境里，校長們不僅認識了朋友，結下友誼，更對兩岸暨港澳地區高等教育合作發展起到積極促進作用。從這個意義上來看，聯誼活動是校長們內心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橋梁”。

南京大學校長陳駿還透露了個“插曲”：本來教育部有一個重要會議原定于26日在京舉行，如此一來，大陸校長們幾乎都會錯過聯誼活動的重頭戲“校長論壇”。張寶文得知這一情況后，致信教育部說明情況，最后教育部欣然將會議時間推遲到30日，為校長們騰出完整時間。

“我可能算是聯誼活動的元老級人物，參加的次數也是最多。”臺灣聯合大學系統校長曾志朗在活動舉辦的13年里，逐漸變成了一個“大陸通”。他坦言，自己每年會參加各種類型的活動，聯誼活動是他最期待的，希望這個活動能持續不斷地辦下去。“我會提前很久規劃時間，也會介紹臺灣非常有代表性和特色的大學來大陸走一走、看一看。我們在聯誼活動中碰撞的火花很多，但我相信更多更精彩的火花會發生在將來。因為這是一個快速變革的時代，新技術在各區域各領域逐步突破，我們兩岸和港澳地區一定會有更廣闊的合作空間。”

給了校長們更多驚喜的是，聯誼活動在2005年第一次創辦時的聯合創始人之一———北京大學原校長許智宏，也來到了第十三屆聯誼活動現場。相隔這幾年，盡管白頭發更多了，腰背也不那么筆直了，然而與老朋友們歡喜相逢，再談起高等教育發展，他依然聲音洪亮、思維敏捷。

或許，這就是老教育家們的情懷。無論何時，都充滿了對教育最深沉的愛。

第三次參加聯誼活動的臺灣政治大學校長周行一和他的夫人，一直被大家稱為最佳“伉儷”，到哪里都手牽手的夫妻倆，堪稱工作之外的家庭典范。“我們每次來大陸參加聯誼活動都像一場充滿驚喜的‘發現’之旅。”周行一笑言，只是這種“發現”也有“風險”。“我太太在去年第十二屆活動時第一次去西安，非常喜歡那里的人文歷史和城市風貌。回臺灣后，我們一直在商量計劃要不要在西安買個房子，連區域和價格都打聽好了。”周行一話鋒一轉，稍顯“無奈”地說，“這次來了杭州，尤其是湖州，我的太太又猶豫了，因為湖州也深得她心，又想在湖州買房子了……”他的話逗得大家大笑不止。

玩笑歸玩笑，校長夫人們在聯誼活動中的紐帶作用毋庸置疑。很多校長表示，每年距離聯誼活動還早，夫人們就會及時提醒自己的校長先生們“該提前準備時間和行程了”，因為夫人們之間也有自己的約定。而對于那些平時忙得根本顧不上家的校長們，還有什么活動能有自己家人支持并陪同前往更深入人心呢？

搭建平臺讓全面合作“生根開花”

每次聯誼活動都能讓兩岸暨港澳地區這么多所重要大學校長們同時匯聚在一起，實屬不易。這也是聯誼活動的魅力之一。

作為聯誼活動最引人注目的“抓手”，“海峽兩岸暨港澳地區大學校長論壇”起初設置的是半天會期，誰知遭到校長們頻繁“吐槽”，“時間太短了，根本不夠用。”“我精心準備了演講，真的很想跟大家分享。”“自由討論環節我舉手很多次，可惜沒有搶到發言權。”因為每次演講和討論都太“火爆”，以至于總是占用吃飯時間，餓著肚皮獻計高等教育，成了論壇一景。

隨后主辦方及時調整議程，為了讓交流討論更深入充分，將半天時間拉長到一天。

“緊緊回應時代與發展對人才的需要，抓住每一個階段中與教育緊密相關的熱點共性問題進行研討。‘各美其美，美美與共’，這是校長論壇選題的最大特點。”全程參與聯誼活動的組織籌備工作，民盟中央副主席徐輝總結道。

此次校長論壇，校長們從了解大陸和臺灣高教發展情況開始，逐步進入論壇主題。這一屆校長論壇的主題為人才培養與創新創業，得知主題之后的校長們早就開始“摩拳擦掌”。用西安交通大學校長王樹國的話說，“當前在國際形勢上，第四次科技革命迅猛發展，國際秩序快速變革，經濟形態深度調整，這些都與教育有著緊密聯系，在人才培養上需要超前布局。創新創業更是近年來的全球性話題，海峽兩岸和港澳地區也不例外，在創新創業上出臺了大量促進發展的扶持政策，其中就包括對創新創業人才的培養。”

在清華大學校長邱勇看來，國際社會都在關注創新創業，尤其關注的是創新創業中的育人部分。高等教育要將創新創業的價值引導作為人才培養的第一要務，著力培養現代社會文明人。與此同時，創新創業教育不僅僅是學校和學生的事情，大學的創新創業教育要能向大眾開放，創新應用要進一步加強。

對此，許智宏為同仁們講述了他在飛機上的一次見聞。

“我一上飛機坐下來，飛行員突然從駕駛室里走了過來，原來他是我們北大的畢業生。”許智宏說，他當時不解地問，北大畢業的怎么去開飛機呢？北大也沒有這個專業啊？飛行員特別自豪地告訴老校長，他的確是北大物理系畢業的，值得慶幸的是，自己在北大不僅學到了知識，更學到了不斷探索新領域、不斷突破自己的精神。

許智宏明白了，他感動于北大能對學生有這樣的影響。放在今天，他同樣認為，創新創業不只是技能和能力的培養，應該是突破與挑戰精神和價值的培養。

“現在我們已經進入終身學習的時代，但是學校終身學習的體制和環境還沒有形成。”臺灣中央大學周景揚校長提出的問題，是兩岸和港澳地區高等教育的通病。他認為，大學要有利于探索開發出學生的無限可能，一切以學生為本進行教學創新。

創新創業作為一種實踐性極強的行為，在大學階段的教育與社會實踐和實習更為密不可分。

多年以來，聯誼活動搭建的平臺促成了海峽兩岸和港澳地區大學雙邊和多邊之間的上千項合作。這次聯誼活動上，民盟中央也要為大學之間的交流再做些貢獻。徐輝告訴大家，如果臺灣大學生暑假想到北京實習，民盟中央可以提供一些安排渠道。“到北京、上海、廣州、武漢、杭州等都可以。安排時間是暑假的6周，可供實習的有國有企業、重要民營企業以及文博企業、高新技術企業等，歡迎臺灣的大學生來實習，包括提供食、宿安排及必要的社保待遇。”

徐輝的話簡直說到了周行一的心坎里，他興奮地稱之為“雪中送炭”，“大陸和臺灣文化相通、山水相連，兩岸的交流互通是大勢所趨。我們也剛好在安排學校學生在大陸的實習事宜，謝謝民盟。”

“現在大陸正在實施‘一帶一路’建設，各國都積極參與其中。臺灣與大陸一衣帶水，兩岸的交流合作也在與時俱進，臺灣學生在大陸實習更要抓住這個機會。”曾志朗感言。

在聯誼活動中，校長身份使得大家經常三句話不離本行，聊著聊著就“靈光乍現”冒出合作的想法。當然，校長們考慮最多的是對青年的培養。浙江大學吳朝暉校長認為，對年輕人的培養，關系中華民族的未來。無論地域之間有什么差異性，都為未來的年輕人創造更多的相互認知的機會，海峽兩岸暨港澳地區未來的發展要靠這些年輕人。

從參訪中“發現”知己“讀懂”家國

臺灣逢甲大學校長李秉乾的老家在山西，但自己從未去過父母生活過的村莊。這一次應邀參加聯誼活動，他特意提前出發，帶著太太一起回了趟老家。

“我父母出生的村莊，從小經常聽他們念叨，但沒有一點印象。”為什么這次突然想要去老家看看？李秉乾說，他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沒有機會再回一趟日夜牽掛的老家，“我要替他們再去看看。那是一個非常小的村莊，但我感受非常深刻。老鄉們說的方言，我一句也聽不懂，但句句直達內心，因為我父母的口音跟他們一模一樣。”

那一刻，李秉乾明白，這就是故鄉。

校長們對聯誼活動的喜愛，正是來自于這樣一種“放松而真實”的接觸。

這種接觸，是人與地方的接觸。“每到一個地方，就是對這個地方經濟社會文化歷史的探尋和追問。”臺灣大學原校長楊泮池說，“大陸的不同省市各有特點，聯誼活動的主題設置也是豐富多樣。比如，去年在千年古都西安側重文化之旅，今年在浙江側重企業創新和創業教育，這也是浙江近些年經濟飛速發展的動力所在。”

這種接觸，也是人與人的接觸。“這個活動不僅讓我與很多大陸校長成為好朋友，連同樣來自臺灣的校長們之間也有了全新的認識。”周景揚校長解釋說，“雖然大家都在臺灣，平時工作機會見面也比較多，但都僅僅停留在工作層面。在這個聯誼活動中我們發現了彼此另外一面，對彼此的認識變得豐富而全面。”

這種接觸，還是人與語言的接觸。自從擔任香港大學校長以來，連續三屆參加聯誼活動的馬斐森，起初一句中文也不會。這三年來，校長們親眼見證了馬斐森中文的突飛猛進。第二年，可以簡單說幾句日常用語，到了今年，他致辭的第一部分已經可以全部使用中文演講。他說，希望下一年他再來時，可以從頭到尾實現中文演講。“這三年里有很多美好的回憶，這些回憶已經成為我人生的重要部分。”馬斐森說。

13年了，新老交替是常態，規模不斷壯大是事實，“時間有限，友誼長青”則是每位校長的座右銘。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今年年底，民盟中央即將舉行換屆活動，張寶文在聯誼活動中代表發起人之一民盟中央原主席蔣樹聲，祝愿海峽兩岸暨港澳地區大學校長論壇長期舉辦下去，越辦越好，越辦越有吸引力，越辦越有影響力，為兩岸高等教育的興旺發展，為兩岸暨港澳地區的交流合作繼續搭好平臺，繼續做出更多貢獻。

可以想見，不遠的未來，將會有更多身影出現在這個團隊里。（記者 包松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