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北京出臺房地產行業反洗錢通知,下月起買房須刷本人銀行卡,不準現金交易。有人用“王炸”來形容此樓市調控政策。殊不知,拿現金買房子的老做法本來就給不法分子洗錢提供了廣闊的空間,拎著整包整麻袋的現鈔買房子早就應該被禁止。

反洗錢對許多人來說還是個陌生的話題,認為那是政府和金融機構的事情,與老百姓很遠,其實不然。我們平常熟視無睹的一些交易做法,給洗錢提供了廣闊的空間。還有一些人思想有誤區,認為拿著現鈔買東西天經地義。在購買房產、汽車、黃金珠寶和昂貴奢侈品、藝術品等交易中,許多非法不義之財不知不覺被洗白,許多貪官把偷來的人民的血汗錢合法占據。最近很火的《人民的名義》一劇的開場中,小官巨貪趙德漢專門買一幢別墅藏2億多現金,“鈔票墻”讓人觸目驚心。正是因為當下大額現金交易在我們國家司空見慣,貪官的億萬現金可以肆意購買一切,令人扼腕。

在歐洲許多國家,大額交易通過銀行轉賬、支票或銀行卡早已根深蒂固。且不說付房租、買車等交易,在超市購物掏出百元歐元現鈔支付往往會引人側目。歐元鈔票最大面額是500歐元,還有200歐元的,但歐洲許多加油站、雜貨店都在顯眼位置貼出小通告:“本店不收200歐元、500歐元現鈔”。為了防止洗錢和假幣流入,連合法現鈔都拒絕。筆者的一位同事出差法國,為了方便隨身攜帶的都是500歐元的現鈔,結果到巴黎碰了一鼻子灰——除了華人開的商店和餐館外,許多商店都婉拒。

據了解,歐洲許多國家對現金交易有明確的上限。意大利的上限為3000歐元,西班牙為2500歐元,法國為1000歐元,游客除外,他們單筆現金交易的上限為10000歐元。

在國內,到銀行存錢銀行歡迎都來不及,銀行從不會問錢是否來路不明。而在歐洲,無論是存錢還是匯款,錢的來源必須注明。記得筆者初到比利時工作,預約到銀行開戶存錢,客戶經理一看我存的是美元,就詢問我錢的來源,居然還把美元鈔票一張張復印,讓我在復印件上簽字。客戶經理的解釋說這是反洗錢部門的規定。后來到德國,到銀行開戶也不似國內那么簡單。預約后銀行工作人員詳細登記了我的信息,尤其是在歐盟境內的信用情況。而后銀行進行查驗,兩周后才通知我審核已通過去拿銀行卡。

放眼古今中外,洗錢是一門古老的“生意”,蔓延在地球的各個角落。當下,洗錢的手法很多,有化整為零、有偷運現鈔,或是投資資金密集型產業、博彩產業,或是采取虛假貿易、虛假房地產交易等等。在生意場上,洗錢與避稅猶如孿生兄弟,常常裹挾在一起。

新世紀以來,反洗錢已經成為國際社會的共識,尤其是“9·11”恐怖襲擊以來,在美國的推動下,國際社會對洗錢和“避稅天堂”的打擊一浪高過一浪。

歐洲各國對打擊洗錢毫不手軟。比如,餐館產業是洗錢的“天堂”之一,由于顧客就餐大多是現金交易,讓偷稅、洗錢有了發揮的空間。歐洲各國警方對餐館就盯得很緊。有一次筆者到芬蘭出差,當地一家華人餐館就因為涉嫌偷稅、洗錢而被罰數十萬歐元,老板最終只能關閉餐館。德國當局更是精明,根據中餐館上報的業務量發放其廚師的工作簽證,少報者往往面臨廚師短缺的尷尬。

從制度建設上,歐洲也步步跟上。2015年5月,歐洲議會通過反洗錢法律,主要措施包括:歐盟成員國政府必須掌握公司所有者的詳細注冊資料;進行金融交易的公司或者機構必須提供較如今更為清晰準確的受惠方信息;貴金屬及鉆石供應商必須跟蹤所售出物品的去向。歐盟此舉將主要打擊利用匿名離岸公司或者賬戶進行金融犯罪的行為。同時,相關措施也將重點關注成員國領導人、政府官員、法官、議員的腐敗受賄行為。

禁止大額現金交易刻不容緩,從房產交易開始只是第一步。禁止大額現金交易可以推動陽光交易,少一些貓膩,少一些偷稅、逃稅和諸多見不得人的東西。而且,反洗錢與反腐敗是緊密相連的。試想,若是禁止大額現金交易普遍推行,就算趙德漢沒被抓,其億萬現金也很難花出去,不是嗎?(吳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