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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齡自閉癥家庭:“房子抵給國家 來照顧我孩子”
15歲自閉癥少年雷文鋒之死,使自閉癥群體再次成為社會關(guān)注的焦點。他們被稱為“來自星星的孩子”。
如果按照1982年陶國泰教授首次確診4例自閉癥病例來計算的話,10年算一代人,這些“孩子”已有兩代進入了青年階段。
21歲的程程(化名)便是其中一位。他手里不斷地折著一根藍色鐵絲,把鐵絲扭彎再掰直。這是他樂此不疲的游戲。母親周惠(化名)說,如果不打斷他,這個游戲他能玩上一天。
周惠的丈夫在8年前去世,母子倆人相依為命。而隨著兒子漸漸長大,周惠意識到,自己終有老去的一天,未來某一天,兒子可能無處可去。
在中國,跟周惠存在同樣擔心的父母有很多。資料顯示,我國當前自閉癥患者發(fā)病率約為1/100,總?cè)藬?shù)達到1000萬,其中14歲以上人群約為800萬。而目前政府層面針對自閉癥患者的優(yōu)惠政策主要針對0-6歲患兒,尚未惠及大齡自閉癥人群。
近日,新京報記者探訪了這個特殊的群體,希望通過他們的生存現(xiàn)狀,引起社會更多的關(guān)注,并為他們尋找困境解決之道。
家庭之困
絕望母親突然掐住兒子脖子
程程身高1.85米,身形粗壯,臉盤很大。在他兩歲多的時候,被確診為自閉癥。
整個家庭的命運因此發(fā)生改變。為了治病,周惠送程程去了某機構(gòu)康復(fù)訓(xùn)練兩年,隨后又送入一家特教學(xué)校。
本不寬裕的家庭因為高昂的康復(fù)費用顯得拮據(jù),2008年程程父親查出食道癌,更讓家庭經(jīng)濟陷入崩潰。
丈夫去世后,周惠獨力支撐整個家庭,她無力再送程程去康復(fù),程程的能力出現(xiàn)明顯倒退。程程還缺乏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來車不知道避讓,不會刷牙和洗手,甚至大便都擦不干凈,每天晚上褲子都是臟兮兮的。
為了照顧程程,周惠無法出去工作。母子二人靠每個月1760元的低保和親友的接濟維持生活,外加政府每個月給的300元殘障補貼,每個月總收入2000多元。
他們住在程程父親生前所在單位的房子里,一個月房租兩千元,她已經(jīng)很久沒交過,“我交不出來,拖著吧”。甚至買菜都要趁天黑去,買打折的便宜菜。
周惠有糖尿病,需要常年注射胰島素。近兩年,她的背上長了很多白斑,但她無暇去醫(yī)院看,也“舍不得花這個錢”。
周惠時常覺得無望。她甚至想過帶著孩子一起離開這個世界。有一年春節(jié),周惠看著冷清的家,想起離世的丈夫,忽然就被絕望吞噬了。她掐住程程的脖子,把孩子按到沙發(fā)上。程程忽然像明白了似的,憋出一句話,“別打,別打,死了……”
周惠像被打了一拳似的驚醒了,她松開手,癱倒在沙發(fā)上失聲痛哭。
事實上,雷文鋒的父親雷洪建也像周惠一樣,深受經(jīng)濟拮據(jù)之痛。雷洪建的妻子在湖南老家?guī)е孜匿h的兩個妹妹,最小的女孩兒剛滿一歲,實在無法再照顧雷文鋒。雷洪建只能把兒子帶在身邊。
雷洪建曾想過給兒子找一家托管機構(gòu)。咨詢深圳市多家能接納自閉癥等特殊兒童的機構(gòu),公立的名額少,還要深圳戶籍,私立的收費又太高,而且絕大多數(shù)只接受低齡兒童。
記者隨機查詢了深圳多家此類機構(gòu)的價格,確如雷洪建所言,公立機構(gòu)只接受深圳甚至是本區(qū)戶籍,私立日托價格均在三千元以上,如果晚上住宿,或是接受一些訓(xùn)練課程,價格則超過五千元。雷洪建每個月打工的收入只有四千多元,這樣的費用讓他吃不消。
作為自閉癥人群的監(jiān)護者,許多家長同周惠和雷洪建一樣承受著身心壓力。2013年,中國精神殘疾人及親友協(xié)會孤獨癥工作委員會開展了為期一年的全國自閉癥家長情況調(diào)查,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子女被診斷為自閉癥后,經(jīng)濟狀況和生活質(zhì)量受到較大影響的家庭均超過半數(shù)。參與調(diào)查過程的郭德華博士在一篇文章中寫到,自閉癥家庭生態(tài)環(huán)境與家長生存狀態(tài)不容樂觀。
更有極端案例。據(jù)媒體報道,2016年8月,香港一蔡姓男子常年全職照顧自閉癥兒子,因壓力過大罹患抑郁癥,他擔心“我死之后,孩子怎么辦”,終于在某日趁兒子睡著后將其刺死,繼而自刎。
編輯:梁霄
關(guān)鍵詞:大齡 自閉癥 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