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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炒房游戲裹挾 一個家庭三代人的買房故事
眼看著父親年過40就生了白頭發,從未胖過110斤。奶奶也過世那天,父親成了沒爹沒媽的孩子。我在心底說,“老劉,你的使命完成了,接下來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
不買房了,先給家里還錢
一晃十年過去。和父親一樣沒有任何背景、草根出身的同事們都在城里買了房,父親卻帶著母親、姐姐和我,四處租房,中途換了四個地方。
學校照顧,讓我們住在門衛室上方的三間房。地方寬敞了很多,但一下雨就到處漏水,無數次,我大半夜瞇著眼起來拿臉盆去接水,把床鋪卷起來,蜷縮著睡在一角。
因為沒有房子,這些年來,父親始終被兩個富親戚視作窮親戚,不受待見。
父親侍奉的五位老人去世了三位的時候,有人出錢買父親在村里的樓房,那筆錢當時也夠在城里換套大房子。他二話不說拒絕——賣了老人住哪。
此后村里更高更好的樓陸續建起來,每年過年的時候,父親的樓房成了一棟尷尬的空樓,再也沒人提過買父親的房子,它成了貶值的負資產,甚至成了累贅。
這十年間,中國城鎮化進程加快,房價飛漲。
那些在父親蓋房時進城買房的人,趕在了房價上漲之前,他們的房子如今價值上百萬。
父親錯過了幾乎所有的“機遇”。學校建低價集資房,沒錢;武漢房價才五六千的時候,也買不起。
2013年元旦,直到我快本科畢業、姐姐讀研的時候,父親才在我們那個縣城,住上第一套房。
刨掉月供,父親每個月只剩200元;母親去一家服裝廠打工,一道工序1分5,每天彎腰幾千次。時常眼睛酸、脖子疼、腰疼。
新房三室一廳,母親將之計劃為我的婚房;父親甚至想著,等我以后要結婚、在大城市買房,就把這房子賣了,給我湊首付,自己回村里住老房子。我又急又氣——開什么玩笑!我難道要啃老嗎!放心,我三年內就靠自己買房。
那正是我最年少無知、意氣風發的年紀。我剛畢業進入南方一家報社,就月入過萬了,是有三十年教齡的父親月收入的三倍,我讓母親在家休養身體。但我花錢也毫無分寸,一個月花七八千,是父母一年的生活費。
我終于懂得省錢的時候,是畢業近半年的某一天,母親支支吾吾打來電話,問我手頭有沒有一萬塊錢,說給奶奶準備壽衣和棺材,急用。
那天我才知道,這些年,家里欠了十七八萬。而我是唯一一個被蒙在鼓里的人。
姐姐告訴我,父親的工資,光我們姐弟倆讀書都供不起,更別說贍養老人、求醫治病、養老送終......
那天夜里,前半夜我在痛苦,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后半夜我在懊悔,為什么我沒早點明白,為什么我不懂得省錢,給家里減輕負擔。
當晚我決定,推遲畢業三年內買房的計劃,先給家里還錢。
從那以后,我幾乎瘋了一樣拼命寫稿,很長一段時間,我只準自己每周休息一天,或者一個月休息兩天。
我最多一天寫了三個整版的稿子,最多一天有9篇大大小小的稿子見報。很多朋友開玩笑,說我有新聞理想,說我是“稿王”。只有我才明白,急于給家里還錢的焦慮。
終于還清債務的那一天,是2015年8月1日,我一次性打給家里5萬。加上此前打的10萬,我終于把家里欠的所有錢,還清了,身上只剩三千生活費,而信用卡還欠四五千元。
編輯:楊嵐
關鍵詞:被炒房游戲裹挾 炒房游戲裹挾 三代人的買房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