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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工變身電影導演:走出煤礦時感覺像刑滿釋放
本來常標有點忐忑,但令他意外的是,礦工看到鏡頭,并沒有生氣,還互相打趣,咧嘴笑著。常標形容當時“各種心情都有”,他想,自己在城里“文明人”的臉上,絕看不到這樣的反應。
透過這些被煤灰覆蓋的黑黢黢的臉,他看到了很多人的臉——小時候跟隨父母走南闖北,在建筑工地的大棚里圍著聊天的人的臉。在大同礦務局的一個歌廳里,手里攆著2元錢,等著臺上的歌女來抱自己的貨車司機的臉。他們有的笑得油膩,有的緊繃,即使在歌女送擁抱的時候也沒有表情,背后的老實和怯怯呼之欲出。常標想,有一天,他會把這些臉都拍進電影。
王小蒙把2015年秋天拍攝的《破碎日常》視為自己“真正的第一部作品”。這部被朋友笑稱“狗·男·女”的電影,沒有激烈的故事沖突:一個養狗的男孩通過手機認識了一個女孩。兩人見面了,在一起了,隨后又分開,連狗也走了。王小蒙真正想表達的是一種信息時代中人的隔閡。電影的大量時間里,男女主角在看手機。全片沒有一句臺詞。
十八里店橋南周圍的兩個世界——高層住宅和低矮的城中村,成為《破碎日常》中的重要場景。女孩的房間在一棟高層公寓里,男孩的家就是城中村中王小蒙自己的住所。
“我到了北京之后,就在這個地方。我就在這個環境下,你讓我拍白領的生活,成功人士的生活,我做不出來。”王小蒙說。
“縣里這些企業我還不知道?你想讓他們出錢,2000塊錢都多。”
元旦之后,為了籌備第二部長片,菅浩棟和常標回了趟河曲縣沙坪村。在縣城他安排了一場飯局,邀請了一位縣城媒體負責人。
菅浩棟想請他參謀一下,看能不能請縣政府出面,辦一個開機儀式以顯示對“首個河曲電影項目”的扶持。這也不僅是一個開機儀式,而是把河曲在外從事電影或文化藝術事業的人都請回來,大家聚一聚,辦成個文化活動,也許能吸引到一些企業和個人的投資。
“哎,縣里這些企業我還不知道?你想讓他們出錢,2000塊錢都多。”這位負責人潑了盆冷水。
常標一直沒說話,豇豆茄子吃空了,水煮魚都是湯了,他開始給飯桌上的幾位長輩遞煙、點火,講了一個熟人的故事:某位導演到某地拍片,獲得了“五個一工程獎”,為拍攝地擴大了文化影響力。
不過后來他私下說,獨立電影要獲“五個一工程獎”有點難。這更多是一種找資源時的說辭,而且在你沒名氣的時候,不一定有用。
在中國電影行業整體紅火的環境下,獨立電影要找投資依然不易。被吸引來的投資者形形色色,有各種想試試水的土豪,不一定真認可電影價值。
常標的新片《沙漠》全部是用自己的錢拍的,初期也找朋友借了點。電影拍攝跨度長達3年多,中間的大部分時間在做別的活兒,邊掙經費,邊花經費,他覺得自己必須走一遍這個過程。
在2016年獲得國內外許多獎項的《路邊野餐》是近年比較知名的獨立電影。它的總成本不到20萬元,但經常拍著拍著沒錢。和許多獨立電影一樣,電影取景地是導演畢贛的老家,主演是畢贛的親戚。
王小蒙所在的公司是《路邊野餐》的出品方之一,他是“新潮電影實驗小組”里少有的有固定工作的人。
王小蒙說,中國的獨立電影主要得靠海外市場盈利。想出頭,獲獎是最主要的渠道之一。有了名氣之后,可以賣給國外的藝術院線,好的片子會不斷被續約,持續在藝術院線放映。
他對中國未來的藝術電影產業十足樂觀。在2016年10月,中國藝術電影放映聯盟成立。王小蒙相信隨著觀眾越來越細分,總有一部分人會不再滿足普通的商業院線。但他也承認,公司目前的項目短期內不會帶來太多收益。
編輯:梁霄
關鍵詞:礦工 電影 導演 刑滿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