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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一句承諾 老人守護國寶北周文王碑48年
肖太發今年72歲。他最好的朋友,是一塊石頭,年齡比他還大得多。
那是一塊“天落石”,有幾間屋子大小,上面用楷書陰刻著1310多個字,被歷史學家們稱作“北周文王碑”。碑在龍泉山脈深處,成渝古驛道旁,石佛寺背后,有1400多年歷史,康有為曾贊它“精美之獨樂”。
守護北周文王碑的肖太發老人
“避免遭人為破壞”——這個守碑的任務和承諾,他執行了一輩子,從一個未成親的毛頭小伙直至滿頭白發。放棄遠行,放棄外出務工,無論環境如何改變,他“不離不棄”。
三年前,他的“老朋友”升格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他認為,“多少有我的一點貢獻。”
不久前,肖太發因誠實守信,登上了中央文明辦主辦、中國文明網承辦的“中國好人榜”。他謙虛地說,“如果沒守碑,我的生活也不會有多大變化,但守著它我活出了意義。”
民兵連長接到特殊任務
因為碑前的石佛寺,這個位于龍泉驛山泉鎮的村子,就叫大佛村。肖太發生長于斯。他記得小時候古驛道上走動的商販多,父親靠幫人背貨物養家。挑夫們累了,喜歡在石頭旁的寺廟休息。他沒上過學,弄不清楚石頭上的刻字和造像代表什么。
1968年8月23日,肖太發突然聽到一聲槍響。“我撒腿就往鎮上跑,5分鐘內跑到武裝部。”當時肖太發24歲,是民兵連長,手下有300多號民兵。那時候沒通訊工具,以鳴槍為信:“響一聲,連長開會,響兩聲,排長也去,三聲,全連都到。”
時任鎮武裝部長陳家順給他下了一個緊急命令:“把文王碑守好,白天有人,黑天也要有。”肖太發問:“重要嗎?”陳家順回答:“守住歷史,執行命令。”
擔心師出無名,他專門讓陳家順寫了一張紙條,蓋上章。
那年,文王碑已被列為四川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領到任務的肖太發馬上趕到文王碑前,果然有四個年輕人正拿著鏨子在碑上鑿字,旁邊石刻造像已被敲得面目全非。肖太發大喝一聲,年輕人全嚇跑了。
雖救了文王碑一“命”,他又面臨難處:守碑這件事,生產隊不計工分,讓誰來守?他思來想去,決定一個人來。“天落石”底下有個縫,他把鋪蓋卷往里一放,人剛好能躺進去。就這樣,肖太發白天到生產隊干活,讓母親守著,晚上就枕著槍睡在那里。再也沒人敢靠近搞破壞。
與文管所的特殊協議
1969年春節,陳家順給他發了個獎狀,下達“收兵”命令,同時又給了新任務:“加強巡邏,繼續看守。”
一句“繼續”,肖太發義務堅持了近15年。
說起這些年,他輕描淡寫:早晨起來看一眼,中午吃飯看一眼,傍晚收工看一眼,睡前再看一眼……都是順道。
1984年,龍泉驛區文管所對石佛寺進行修葺,許多破損的磚瓦石刻得到修復。肖太發才弄清,陪伴多年的“老朋友”原來是個寶。
它是長江流域迄今發現最早、保存最為完好的南北朝碑刻,也是唯一一處保存至今、以碑文形式記錄北周時期史事的石刻。
石佛寺一度住著住戶,文管所修葺之后,恢復了寺廟的格局,派了一個姓馮的小伙子來看守。實在清苦難耐,小伙子堅持不到一個月就撤了。文管所征求肖太發意見,“還愿意守不?”肖太發滿口答應。
1987年,文管所跟他簽了份守碑協議,沒有約定具體補助金額,到手一看,每月10元錢。肖太發知足。
為了便于看護,他跟村民調換田地,家里10多畝田地全部調到寺廟周邊。務工潮興起后,鄰居邀約他到沿海打工,他拒絕了,最遠只到龍泉驛城區打過短工,晚上必須回來。
這么多年,他幾乎沒有一天不跟“老朋友”照面。
老朋友變成了“國寶”級
10元、20元、60元、80元……從1999年到2015年2月,肖太發每月的補助是180元,3月漲到200元。
有人找他擺龍門陣,說:“這點補助不多。”肖太發坦然一笑:“義務的嘛,不錯了!”他盤算著,桃樹一年能收入2萬多元,兩個兒子已成家,這些夠老兩口花了。也有人說,守來守去把自己給拴住了,哪都去不了。肖太發回答:“解放前豬潲水我也吃過,你看現在我過得哪里不幸福?”
2013年5月,虛歲70的肖太發收到一份貴重的生日禮物——北周文王碑及摩崖造像升格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肖太發高興極了,在文王碑那里不停踱步。他認識的字非常有限,但能嫻熟地向人講述碑是怎么來的、上面寫了什么、這些年保護經歷的變化。
越來越多的游客慕名而來。肖太發找人把自己的名字和電話寫到門上,只要有人聯系,隨叫隨到,雖然腿腳不再那么利索,但依舊如當年奔到武裝部長那里一樣堅定——他說,責任重于泰山。
曾任山泉鎮副鎮長的郭政權認為,當地打造龍泉山國家森林公園和“桃花故里”,北周文王碑可以注入文化氣質,提升文化內涵。“對于文王碑的保護方案,已上報國家文物局,既要保護碑文本體,也要保護周邊建筑。”
文王碑保護已被納入龍泉驛區財政預算,肖太發的補助從今年起每月漲到1500元。他不知道國家文物局批復保護方案后,“老朋友”是否還需要他,但他已做好等待新“命令”的準備。(張守帥)
編輯:陳佳
關鍵詞:因一句承諾 老人守護國寶 北周文王碑4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