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特爾特的“反叛”有可能促使美國大幅度修改再平衡戰略，認識到中國在促進地區發展和捍衛地區和平上的能力與決心，也看到亞太國家在當前世界經濟重壓下的真正需求。

日前，杜特爾特在北京的演講贏得眾多掌聲，尤其是演講最后與美國分割的話語擲地有聲，充分展示了一位老練政治家的國際政治手腕。 在東盟國家之外的首次訪問，杜特爾特選擇中國，這打破了美國盟友的慣例。韓國的樸槿惠、日本的安倍，都將擔任國家領導人后的第一次出訪獻給了美國。由此可見，菲律賓疏遠美國的力度。

10月21日公布的中菲聯合聲明多達47條，內容全方位覆蓋，除了經濟、政治、外交，也罕見地包括軍事合作，堪稱中菲建交四十一年來最長的一份聲明。在令人矚目的南海問題上，7月的仲裁案基本被擱置，回到了中方堅持的原則上，即尊重國際法，但須雙邊解決爭端。

中國承諾保持克制，并許可菲律賓漁民的傳統捕魚權利，這顯然將為杜特爾特贏得大量的國內政治聲望。尤為重要的是，聲明提及的合作內容顯示了中國近十年來快速增長的綜合實力，中國不僅在理念上愿意與周邊鄰國分享中國成長的紅利，而且確實是極為務實地提出13個雙邊合作領域。盡管2005年時我們也對發展中菲關系極為樂觀，但這次實力地位大為不同。這樣一份細致完善的清單是美國做不到的，當然日本也做不到。

杜特爾特的北京之行有力地證明了一點，真正推動發展中國家雙邊關系的發展，還是應立足于本國的最大難題。對菲律賓而言，當然是發展，中國無疑也是如此。雙方并不認為，權力競爭是主要問題。為了發展，菲律賓需要獨立自主的決策，為此中方也強調了主權平等、不干涉、不干預原則，這里頭暗含的意思就是說，美國不要到處插手。而中國的周邊外交是不斷增強禮遇和平等的內容。其次，一個穩定和平的周邊環境仍舊是中菲的共同利益所在。

美國在發展階段和基本國際政治理念上與中菲差別甚大。美國的人均收入高達5萬美元，中國不過是8000美元，菲律賓則不到中國的一半。由此也可以想象，杜特爾特在北京演講時多次提到，與美國人做生意虧本的多，與中國人做生意更賺錢，他的內心深處是認為，菲律賓商人面對中國時有一定的競爭力。中國歡迎這種競爭力，希望借助一帶一路推動更好的合作，將政府間的共識更快地通過商業合作來加以鞏固。

美國大選結果即將出爐，再平衡戰略的走向令人關注。如果是特朗普勝出，則是再平衡的終結。如果是勝算較大的希拉里執掌白宮，也得面對新形勢，調整其部署。杜特爾特的“反叛”有可能促使美國大幅度修改再平衡戰略，認識到中國在促進地區發展和捍衛地區和平上的能力與決心，也看到亞太國家在當前世界經濟重壓下的真正需求，美國需要聚焦于解決真正的問題。

所以，中國將杜特爾特的北京之行評價為“具有里程碑意義”，恐怕并不僅僅著眼于雙邊含義，更是對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一種突破。

□鐘飛騰（中國社會科學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大國關系研究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