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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書法家傅山的世界很精彩
導言:傅山是兼具晚明和清初藝術風格的書法家。一方面,他是求“奇”最為激進的藝術家,是那個時代最后一位狂草大師;另一方面,他是碑學思想最早的雄辯鼓吹者。他生前就以學術成就和書畫造詣聞名。
獅子座的標簽特質在他身上完全顯現。他自信高傲,喜愛交際、重視朋友。他臨摹了諸多王羲之帖,同時也能在他的作品中找到許多顏真卿的影子。
傅山 哭子詩之二·哭忠
傅山 藥方書法
他是性情中人,書法面貌十分多元,不同事件及情緒而引發的書法抒懷也在作品中得到很好的展現。他寫連綿狂草、作草篆、刻印、玩異體字,他訪碑、收藏碑拓、研究金石文字、攻隸書、留心章草,并留下不少頗能反映當時文化趣味的雜書卷冊。傅山的書法作品同時呈現出兩個歷史時期的特征,成為我們觀察中國書法在17世紀嬗變的最佳窗口。
我來添爾一峰青——傅山的生平與藝術
公元1685年,78歲的傅山去世了。臨終前,這位皇明遺民囑咐后人,要以朱衣黃冠入殮,如同吳梅村臨歿命人“殮以僧裝”一樣,最后一次向令他痛苦掙扎的新朝和塵世作出了拒絕。對于明亡以后40年“不生不死間”的人生,也許死亡才真正是一種解脫。然而,無論是當時還是300多年后的今天,傅山的名字和他留給世間的意義,一直未曾磨逝、間斷,他在書法史上的地位,也愈加為后人所矚目。傅山的書畫創作,獨步明清之際的中國藝術史,甚至直到今天,仍是一座無法超越的高峰。
傅山精通諸體書法,人謂“草楷篆隸俱造絕頂”,向來為書法研究者和愛好者奉為圭臬;他的繪畫作品雖然傳世無多,然而作品均寓筆墨以骨力,迥出一般畫家畦町之外,人謂之“逸品”。這些書畫作品,無不貫穿著傅山的思想、骨氣和獨到的藝術精神。時至今日,透過一幅幅傳世的墨寶,我們仍然可以感受到他所發出的反奴俗、倡真率、主張個性獨立、師法自然的藝術主張和人性宣言。
傅山的中年
公元1644年,傅山38歲,這一年,風雨飄搖的大明王朝走到了末路,當李自成的大軍逼近山西時,明大學士李建泰奉旨督師援晉,名振一方的傅山在李建泰的盛情邀請下出山。后來,由于義軍迅速占領晉南,李建泰得知其家鄉曲沃已陷,便無意進軍,退兵保定,傅山遂知事不可為。甲申(1644年)八月,清兵入關后不久便揮師入晉。傅山很快由反對義軍轉變為反清。為了保持氣節,免遭剃發和從事反清活動的便利,傅山到壽陽拜還陽真人郭靜中為師,出家為道士,排輩份為真字輩,取名真山。他穿朱衣,自號朱衣道人、丹崖翁、松僑、僑黃老人等,無不寓有對朱明的懷念和國破家亡的沉痛。
他還以行醫作掩護,四處云游,進行秘密的反清活動。順治六年(1649年),他參與了汾州義軍的反清斗爭。順治十一年(1654年),他又參與了宋謙在河南舉義的策劃,失敗被捕后經人營救出獄。
順治十六年(1659年),傅山“南游浮淮,渡江至金陵,復過江東,北至海州”(丁寶銓《傅山年譜》),海州,就是今天的江蘇省連云港市,今存于太原市晉祠博物館的一幅傅山草書真跡《東海倒座崖》詩軸,便是傅山日后書錄的創作于此行的一幅書作。表現出傅山堅決頑強的抗清斗志,是作書法充盈磅礴之氣,望之令人肅然起敬。
傅山一生志節,不可謂不奇,而一個“奇”字的背后,也正是這種剛介、奇崛的人格力量,深深地感動著人們。標舉真率、反對奴俗,可謂是傅山一生思想、藝術、治學的精神內核,先生之斥俗倡真,具有著非凡而偉大的時代意義,傅山認為,只有獨立思考,尊重個性,不拘成見,才是思想、藝術乃至一切社會發展的前提保證,這種精神貫徹于書法創作中時,便同樣表現為主張張揚個性、獨立鯁骨的藝術精神。他曾在《家訓》中就書法問題告誡兒孫:“字亦何與人事,政復恐其帶奴俗氣。若得無奴俗習,乃可與論風期日上耳。不惟字。”除去論書,那結尾處短短的一句“不惟字”,才真正值得人們去玩味,去思考。
傅山非常重視書法學習、創作和研究的淵源有自,他不媚時,不諂世,主張師法古代書法作品,尤其是對先秦、漢魏書法的重視和深入研習,達到了時人未有的高度和深度,他曾說:“不知篆籀從來,而講字學書法,皆寐也。”(《雜記》),就表現了他對古代文字潛心鉆研、學而不厭的學者態度。
同時,傅山也是清初中國書法由帖學轉進為碑學的關鍵時期的一位革命者、實踐家,基于他對碑學的影響和貢獻,300余年來,傅山始終是書法學界公認的17世紀碑學的開山鼻祖。他曾譏諷作字之人如不能抒放心胸,那么便會淪為“卑鄙捏捉”。安排布置,矯揉造作,外表看上去規矩中正,但卻失去了書法創作最重要的“天趣”。進而討論書法家思想、精神的自由和真率時,更是提出了著名的“四寧四毋”的書學主張,是所謂“寧拙毋巧,寧丑毋媚,寧支離毋輕滑,寧直率毋安排。”這“四寧四毋”,集中體現了傅山的自然美思想,同時也是他一生做人的準則。
傅山對于二王書法,浸染極深,現存作品中,很多都是臨摹二王法帖的傳世名作,如《臨王羲之〈伏想清和帖〉軸》、《草書臨王羲之〈諸從帖〉軸》、《草書臨王獻之〈安和帖〉軸》、《草書臨王羲之〈明府帖〉軸》等,均表現出傅山對二王的熟稔和偏愛。傅山書風在晚年不但沒有了米、黃、趙、董的痕跡,而且更加傾向于“二王”書風,開創了碑學的“陽剛之美”的風氣,是以往的以“二王”為首的陰柔書風的變革,從此便開創了一代新的強烈的書風書體形式,是書壇的一個重要里程碑和轉折點。
藝術創作需要激情和熱情,草書創作亦是如此。高度的熱情之后其實需要的是高度的自控能力,收放自如,筆法得當,才是優秀藝術作品產生的途徑。傅山的書法作品有時候難免會給人一種難以駕馭的感覺,這也許說明了他的筆法有一點放任過度了。但正是這種狂放的筆觸,才使得傅山真正超出了其他書法家。
傅山的晚年
草書《壽王錫予四十二韻》十二條屏,是傅山晚年的一套長篇巨制,此時傅山的書法造詣更臻老辣。
晚年的傅山,隱居太原,雖土窯寒舍,也難改其樂,時或與兒孫輩作壯游,覽盡大江南北,在游歷之外,更是交結各地遺民,酬唱黍離麥秀之悲,抒發亡國陸沉之恨。遺民魁楚,詩文泰斗,書壇巨匠,這些身份使傅山在當時的學術界、文化界具有著巨大的感召力和吸引力。明遺民以傅山為精神領袖,結識先生成為感懷故國、砥礪斗志的靈魂歌哭;詩人士子以傅山為一種強大的文化象征,爭相以一睹先生真容、面臨欬謦為幸事,于是在傅山的周圍,聚集了一大批來自天南海北的文化名人,顧炎武、屈大均、閻爾梅、閻若璩、朱彝尊、李因篤、戴本孝、吳雯……雙塔松莊、崇善古剎,無不留下了這些碩學雅士拜訪傅山的足跡,實足為17世紀三晉文化史上最為燦爛的亮色。
傳世傅山作品,多為行草,而傅氏曾自述最為得意的,卻是真、隸二體,也許是過于自珍,不愿輕易示人,以致傳世甚稀,故而更顯得少數流傳至今的傅山各體書極為珍貴。草篆《夜談三首》之一詩軸,堪稱現存傅山作品中尺幅最大的巨制,超逾3米的高度使這幅作品看上去頗為壯觀,草篆文古怪離奇的結構卻為傅山嫻熟地掌握,蒼勁的筆力凸現傅山精深的書學造詣和深邃難測的功底。
在康熙十三年(公元1674年),傅仁便因病早逝,傅山在悲吟“卅年風雨共,此侄比人親”(《哭侄仁》)之余,身心遭到很大打擊,康熙二十三年(公元1684年)二月初九,他惟一的愛子傅眉也撒手人寰,這對于傅山這個垂暮老人的打擊可謂是致命的,自22歲舉此子以來,傅山父子一起度過了躲避兵燹,四處流浪的生活,傅眉陪伴老父深山吟哦,賣藥街市,牽驢挽車,也陪伴父親游歷大江南北,左右服侍,不僅如此,傅眉也很大程度上負著贍養祖母,接續香火的家庭重擔,50余年的人生可謂歷盡艱苦。
悲痛無比的傅山,揮筆寫下了《哭子詩》十四首,透過傅山大片涂改的痕跡,可以看出,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無比哀慟溢滿紙面。自傅眉去世,傅山便一病不起,幾個月后,一代學者、詩人、書宗、名醫傅山與世長辭。
余論
傅山死后,他的意義和價值始終沒有為人所忘記,自清迄今,關于他的傳說一直流傳在民間,對他的研究則漸成顯學。
傅山的詩歌,閃耀著一種不屈的斗爭精神,處處洋溢著強烈的民族主義精神、哀民生之多艱的深切情懷,情寓于詩,讀之令人感奮,后人每以為清初遺民詩界巨擘目之;傅山的繪畫,迭宕疏狂,圭角奇出,骨力皴勁,卓然塵表。清人每將先生畫藝列入“神品”,更論先生“胸中自有浩蕩之氣,腕下乃發奇逸之趣”(《桐陰論畫》);傅山的思想,作為明末清初的啟蒙之音,有著超前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其在哲學領域內達到的思想水平在同時代是很多人都難以企及的;傅山的醫學,至今仍為吾國中醫領域不可忽視的寶藏,《女科》、《男科》影響尤在;傅山的學問,龐博淵海,四部、內典無不精通,更開啟清代子學研究之先河……
今天,我們透過斑駁的絹素墨寶,展示先生無與倫比的魅力,領略先生的思想風骨,以為紀念。雖然400年白駒過隙,滄海已變桑田,但我們從那錚錚鐵骨、凜凜氣節上,理應讀到更多,讀懂更多,思考更多。
編輯:陳佳
關鍵詞:清代書法家 傅山 世界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