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國家食藥監總局發布消息，停止冬蟲夏草用于保健食品的試點工作。4年前，總局曾下發關于《冬蟲夏草用于保健食品試點工作方案》。極草等比黃金貴兩倍的冬蟲夏草保健食品因此應運而生，這個主打高端人群的保健品，廣告遍布國內各大機場，相關企業也迅速成了一家估值百億的公司。

中國是個補品大國。中醫中陰虛、陽虛、氣血兩虧等用現代醫學難以衡量的術語，為“進補”留下了觀念上的縫隙。各式補品因此得以“趁虛”而入——這些虛實難辨的概念，也滋生了虛實難辨的保健品市場。此次冬蟲夏草作為保健食品的試點被叫停，有媒體撰文稱，冬蟲夏草是一個中國式騙局。

從三四十年前一斤二十元，到如今一斤二十萬元，身價倍增一萬倍，冬蟲夏草足以“秒殺”包括房子在內的一切暴漲商品。此次總局的決定，應會使這個如火如荼的保健品市場降溫。中國人的補品中有一些“老朋友”都曾火爆一時又暗淡落幕的，比如太陽神口服液和三株口服液。兩者都曾一度席卷全國，在鄉間地頭的泥墻上都能看到這些保健品的涂刷廣告。盛極一時的保健品，為何無法長盛不衰，這種現象足以說明一些保健品的投機成分居多，制造概念，引一時洛陽紙貴，跑馬圈錢，爽一把就死。

此次冬蟲夏草保健食品被叫停，也源于近年一些檢測和監管機構的檢測結果。冬蟲夏草含砷量超標嚴重，而砷也就是俗稱的砒霜。這種物質吃多了，會在人體中沉積下來，嚴重損害健康。有趣的是，由于冬蟲夏草價格奇高，消費者多是非富即貴階層。一個風氣影響一個階層的故事，古而有之。古羅馬貴族多短命，后世學者考證發現，因為當年流行用鉛鍋熬煮葡萄汁，導致貴族血液中鉛含量太高。

需要質疑的是，為什么四年前同意試點生產冬蟲夏草類的保健食品？冬蟲夏草含砷超標，這個檢測結論并非近年才發現的。也早已有檢測發現，冬蟲夏草除了外形奇特以外，并沒有什么神秘成分，更沒有一些廣告宣稱的那樣，含有“奇效”的蟲草素。為什么這樣一個東西會成為保健食品的試點呢？食品和藥品一樣，安全性不明、效果不清的時候，不能貿然上市，更何況是已知安全性成疑的前提下。

當一個公司利用虛實難分的保健品給大眾“進補”，可能會獲一時之利，但必然難以長久。而假如一些地方政府，出于經濟利益而盲目批準不恰當的保健食品上市，這種因為要給經濟進補而讓大眾“進補”的做法，實際上扭曲了政府的角色。現在都在談供給側改革。產品的競爭力在于可靠性和滿足需求。只有提供這樣的產品的供給側才是有效率的，才是能可持續產出效益的。冬蟲夏草這個產業的興衰，說明政府監管在供給側一面的關鍵作用，也說明，供給側改革的重點之一是從效益本位回到產品本位，不能盲目追求經濟效益而“捏造”或濫造產品。

□葉竹盛（華南理工大學法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