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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三度懷孕:“我恨爸爸”想錢想瘋了 讓我嫁老頭
“我恨爸爸”
幾乎每個與思思接觸過的人,都會提及思思的反復、多變,以及說謊。
李春生對此表示認同,“思思一反一覆,總是說謊話說得多。”他認為思思變成現在這樣,最大的原因就在她媽身上。“孩子每天都跟你在一起,你應該管,為什么不管?整天打牌。”
他也承認自己在孩子出事前陪她的時間很少,但從2012年到現在為思思付出很多。李春生感覺思思沒有悔改之心,“她每天就好像是在想那些不好的事情。”思思對母親言聽計從,但和父親說不上兩句就開始吵。
“我媽說是我爸毀了我一輩子。”思思說,“我也這樣覺得。”
思思怪爸爸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她突然語出驚人,“我恨我爸,他毀了我一次,又毀了我第二次。”
2012年,11歲的思思被人性侵,由于無法確定施害人是誰,李春生堅持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做證據。
思思第三次懷孕時,也曾想過要把孩子打掉,“可我爸不同意。”
李春生擔心思思以后可能生不出小孩。而且,這個孩子也是證據。
盡管李春生一再表示自己是為了女兒好,但李鼎律師告訴記者,李春生曾流露出只要夏某買房子,就可以讓他和思思在一起的想法。
今年2月11日,思思曾在朋友圈發出一條消息,“現在我爸爸要我嫁給一個老頭,還是一個老師。他叫××,但我一點都不喜歡他。”
提及父親,思思語調激動地說,“他想錢想瘋了。他說讓夏某給6萬,再買個房子,就可以娶我。”
李梓琨說,思思一家人有較強的依賴性。尤其是思思的父親,在和基金會、律師、學校、媒體、警方等各方面交流的時候,幾乎每次都會提到家庭經濟困難,需要經濟幫助的問題。
這一點,記者在與李春生的交流中也有所體會,他多次提及手頭沒有錢,沒有地方住等。8月2日,李春生在電話中還委托記者幫忙解決小果兒生活費的問題。
“思思一家人非常沒有安全感,而他們理解的幫助就只是物質、經濟的給予。”李梓琨說,他們也非常需要電話中的安慰、勸勉,需要人不斷告訴他們正確的是非判斷標準,改變那些錯誤的、混淆的觀念。
希望和等待
對于思思再次懷孕,兒童希望救助基金會主任張雯很早就預料到。
“以眾多被性侵女孩的經歷來看,這個行為也是她不能自主也控制不了的。”張雯說,思思被性侵時剛剛11歲,這是她價值觀形成的一個階段,而遭遇性侵會造成孩子對自己有一個直接的否定。
“被性侵的孩子,有兩個極端。一個是像思思這樣,被性侵時可能得到了一點承諾,一點夸獎,或者一點錢、一顆糖,她以為就是這樣的,慢慢成為一種習慣,總是去接近男性,希望得到一些關愛或是一些物質的東西。還有一種是從此自我封閉。”張雯說,不管哪種情況,社會不能因此認為是孩子活該,矛頭也不應該指著孩子。
“思思變成這樣,很大程度上是外界加給她的。”張雯說,盡管思思也有問題,但問題是出在造成她這樣的人或環境上,首先就是她父母的失責,也與那些跟她發生關系的成年人,以及當前的社會環境都有關系。同時,現有法律在對未成年人保護方面尚有很多空白需要彌補。
作為一個兒童救護領域的專家,張雯認為,要想真正救思思,就得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好孩子,有價值,“但她的父母可能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的關愛,她家里還有經濟困難,所有的這些外因都非常不利,不利于她改變。”
在持續援助思思的兩年時間里,基金會一直努力向思思傳遞這樣的信息:“你是一個孩子,所有發生的事情都不怪你,你是有希望的,也有很多好的地方,我們愛你。”
張雯講起一個案例。基金會的志愿者曾去救助一個被親生父親性侵的小女孩,小女孩一直覺得自己很臟,不愿與任何人接觸,“志愿者第一句話就告訴她,孩子,你是寶貝,你是公主,我愛你。‘孩子的眼淚嘩的一下就下來了。”她說,“思思是一樣的。”
張雯說,這樣的孩子改變是非常難的,必須要有人不離不棄地守在她身邊。
要想真正改好,在張雯看來,即使是最樂觀的估計,也可能要十年八年。基金會也做好長期幫助思思的準備。
真正改好是什么樣子?“恢復到正常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以后有家庭有未來,對自己有很好的一個認同,能接受愛也能給出愛。這樣就行了。”
張雯說,一旦能夠改變,她會有很正面的影響力,也會幫助大量的人,“在我們的志愿者中就有這樣的女性。”
她希望社會給這些孩子一些時間來改變。在需要的時候,給她們接納和關懷,“然后要做的,就是希望和等待。”
記者手記
7月25日,深圳晴。北京晴。
雷雨天氣不斷的夏日,這是個好兆頭。
中午一點左右,航班順利起飛。飛機上的思思一路沉默無語。
14歲,本該爛漫的年紀,她卻承受太多。
她還只是個孩子。在深圳雨后濕漉漉的街頭,她會突然駐足,為一只爬上欄桿的蝸牛歡欣一笑。一只流浪狗虛弱地趴在地上,她憂郁地望著,突然說,“它快要餓死了。”
她又是一個懷孕7個多月的媽媽。
她說救助站的飯不好吃。她想吃葡萄、蘋果。為了想吃到綠葡萄,她走了好幾個水果攤。
在機場,因為天氣等各種原因,原定7月24日晚六點飛北京的航班未能成行。直到凌晨2點半,大家才被機場安排到酒店休息。她挺著大肚子等候,到第二天早上才告訴記者,“我腳疼。”
問起以后有什么打算,思思很茫然,“不知道,看梓琨姐那邊怎么安排吧。”
梓琨在首都機場迎接她。在車上,梓琨告訴她,她會被送往一個寄養家庭,在那里生活著六七個和她一樣的未成年媽媽。
“我每周都會去看你。”梓琨說。
但思思對此似乎漠不關心。她并不追問這個家庭的主人是誰,她將在這里生活多久?她只是說要給媽媽打電話,告訴她已經到了北京。
24日晚上,思思曾接到媽媽的電話。掛斷電話后,她告訴記者,爸媽一回到湖南老家就打了一架,“我爸說我成這樣是我媽的責任,還趕我媽走。”說這話時,她的眼圈紅了。
送思思到她要去的寄養家庭時,正是黃昏。
夕陽映照著思思的背影。她回身沖我們招了招手,一步一步走上樓梯,進入那未知的生活。
京華時報記者陳蕎本版圖片京華時報記者王苡萱攝(來源:京華時報)
編輯:王瀝慷
關鍵詞:少女三度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