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綠色產業變革加速，為食品企業提供了綠色供應鏈和市場機遇，持續推動著食品行業企業的綠色低碳轉型。2019年6月，中辦、國辦正式印發《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工作規定》，以黨內法規的形式明確了督察制度框架、程序規范、權限責任等，通過壓實生態責任、加強環保督察和明確信息公開等要求，有效激勵了地方各級部門及各類主體自覺深入貫徹綠色發展理念，形成了全社會共同參與生態環境保護的良好氛圍，對于推動落實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發揮了關鍵作用。同時，生態環保監管和執法力度的強化又可優化營商環境，激發綠色技術創新與應用，促進綠色產業發展及升級，是實現高質量發展、解決突出生態環境問題的重要著力點。但在食品行業企業環保督察實踐中，依然面臨諸多深層次的矛盾和困境。盡管一些行業龍頭企業積極倡導并響應綠色發展的號召，著力構建綠色產業鏈，但眾多中小食品企業，特別是分布在長江流域沿線、廣泛涉農的高排放中小食品企業仍面臨嚴峻的環境行為倫理困境。一是這些食品企業大多分布在偏遠縣區鄉鎮，基礎條件薄弱，帶農助農任務重，企業承受經營和環保雙重壓力，舉步維艱。二是部分食品企業存在高排放約束，還受制于行業本身嚴格的生產環境條件約束，進一步加劇了其經營負擔，陷入“成本-成效”錯位倫理困境，進而催生一些企業鋌而走險，明暗兩路操作，環保違法違規現象較為普遍。三是食品企業還會廣泛面臨政府、企業、員工、原料農戶、社區等多主體利益何者為先的“利益-聲譽”矛盾倫理困境。如何破解“一查了之”“一罰了之”與“地方保護”“我行我素”并行難題，幫助企業走出環境行為倫理困境，為我國約130萬家中小食品企業自覺且持續履行綠色發展責任創造更為針對性的技術、政策等發展幫扶條件，成為當下促進食品企業綠色發展轉型的當務之急。
近日欣讀南京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蘆慧教授與江南大學國家安全與綠色發展研究院院長陳紅教授合著的《企業環境治理的倫理邏輯、困境紓解與階躍》，頓覺豁然開朗。該書從價值倫理困境視角深刻解讀影響我國經濟轉型期企業及利益相關者親環境行為選擇的情境之源及政策靶點，可為破解我國食品企業所面臨的環境行為倫理困境和助力綠色轉型發展提供深層助力：
其一，面對激烈的市場價格競爭，生產要素成本控制成為提升利潤空間的首選項，而食品企業綠色低碳轉型則需加大綠色投資等成本要素，特別是食品行業綠色供應鏈相較于其他行業較長，使得企業不得不兼顧更加多元、復雜、冗長的利益相關者訴求，加劇了食品企業的“成本-成效”錯位困境，導致企業容易出現漂綠等違規違法行為。在品質要求、生產效益、制度規制、鏈條冗長、資源限制等多類約束下，眾多中小食品企業亟待緩解環保與創收平衡、綠色低碳鏈條延伸等環境治理困境。該書基于內外部價值視角深度解析企業環境治理的倫理困境缺口及關鍵倫理要素，完整呈現了企業環境治理的組織層困境和“利益-組織”分層形態，為食品企業如何分層突破倫理困境提供了基本藍圖。一方面，該書從價值提升視角展示了企業環境治理對企業ESG績效、社會聲譽和績效的促進作用，可回應并打破諸多企業對其環境治理所持有“‘成本-成效’錯位觀”的消極認知。對于眾多中小食品企業來說，企業管理者需要反思所持有的企業環境治理“‘成本-成效’錯位觀”認知誤區，從ESG績效、社會聲譽和績效視角來形成正確合理的企業環境治理“‘成本-成效’協同觀”。另一方面，該書提出的“可持續領導力建設”這一紓解路徑對中小食品企業綠色低碳轉型具有很強的啟發性和指導性，能夠幫助食品企業管理者從內部管理視角思考如何將環境治理效率和效能延伸至整個價值鏈，并通過價值鏈的綠色低碳實現來驗證食品企業綠色轉型所隱含的“‘成本-成效’協同觀”。因而，該書為食品企業重新考量經營與環保有效協同提供了自洽的價值邏輯，預期能夠降低食品企業因短視而引發的環境違規行為。
其二，食品企業涉及農產品到消費市場的轉化，既關系社會民生，又倚靠聲譽立足。對眾多中小食品企業而言，低碳農產品的實現離不開投入品賦能、加工過程的技術賦能、后端的運輸或包裝賦能等，需要從產業鏈的上下游協同視角思考如何更加有效達成產品的綠色環保。而上下游協同牽涉政府、企業、員工、原料農戶、社區等多利益主體的協同，意味著食品企業在多利益網絡、長價值鏈條中所處的角色和關系尤為多元，所面臨的角色型倫理困境和關系型倫理困境也更加復雜，需持續破解多利益主體的“利益-聲譽”矛盾倫理困境。該書錨定產業鏈中多元主體的利益分層和利益沖突問題，突破以往“政府要求-企業執行”的戰略視角，將破題擴展至企業和利益相關者行為選擇過程中隱含的哪類主體利益為先的倫理視角，以折射可能存在的“利益-聲譽”矛盾倫理困境形態。作者融合多元主體環境價值取向，以此概念化并操作化環境行為倫理困境，提出了所存在的角色型、關系型、空間型等倫理困境類型，以“頂天立地”的方式形象刻畫和解讀了當前中小食品企業現存的環境治理困境問題。需提出的是，該書的特色之一是將“抽象”的多主體利益沖突分別“具象”到空間分層的環境價值訴求沖突和關系分層的環境價值訴求沖突，通過明晰企業環境治理倫理困境表現特征及環境價值訴求沖突視角下的困境致因，為中小食品企業管理者的環境治理之路提供啟迪：一是打造綠色食品企業必須形成上下游綠色產業鏈，而鏈條中多元主體的“利益協同”是綠色產業鏈實現的關鍵著力點；二是“利益協同”本質上是多利益主體在多界面、多情境、多對象的“價值觀協同”，在綠色低碳轉型問題上食品企業上下游要“勁往一處使”“上下凝成一股繩”，如此食品企業可引領產業鏈上其他利益相關者共同朝低碳環保目標邁進，破解帶農助農任務重難題；三是可提示當地政府制定具體政策時應以“利益-聲譽”融合的視角，充分考慮構建多利益主體價值協同環境治理體系的必要性、重要性和現實性，注重政策的長效性，以最大化降低食品企業生產與銷售各環節中的人為違規操作及環境破壞行為。
其三，食品企業長效發展過程中，大量的人力配位至生產、加工、銷售等環節，企業員工或消費者的環境行為選擇成為企業倫理困境的主要源頭。專著提到了四類親環境行為倫理困境，其中自我型倫理困境強調了單個主體訴求與綠色訴求不一致所產生的困境，不僅反映了從業者在綠色生產、綠色加工過程中會糾結于是否主動遵循綠色規范，也體現了消費者綠色購買時所面臨的消費困境，這就要求食品企業需持續思考如何將消費者的產品需求與綠色環保進行融合與對接，從自身尋找突破口，營造環境價值觀體系，創造綠色信心。同時，該書立足“利益-組織”分層視角，從行為視角拓展了由價值觀、領導力、綠色人力資源管理等倫理要素所形成的“組織層-個體層”“群體層-個體層”“組織層-群體層”階躍融合形態，提供不同主體互動過程中易實踐的行為指導，真正將企業環境治理微化為每位企業成員的共同責任，并促進多元主體間利益及行為的滲透融合。該書也為政府反思政策制定與環境監督提供了依據。
總體而言，《企業環境治理的倫理邏輯、困境紓解與階躍》一書以嚴密、完整、合理的邏輯闡述了企業環境治理過程中的倫理困境及紓解策略，從價值倫理視角促進了食品企業實現經濟目標與綠色目標有效協同的現實性、前瞻性與必要性，并闡述了更普適、更易操作的企業內部行為實踐，有助于食品企業及員工做到對環境行為的“內化于心”并“外化于行”，為改變這一高能耗、高排放、低回收的“民生之基”產業，實現階躍式綠色可持續發展，提供理論依據與實踐指導。（牛安春 中國質量萬里行促進會常務理事、中國食品安全報社副社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