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全國兩會期間，多位代表委員將目光聚焦到殘疾人身上，深度關注他們的創(chuàng)業(yè)就業(yè)、融合教育、權益保障、無障礙出行等民生問題，積極建言獻策，貢獻智慧力量。

本刊即日起推出“兩會助殘好聲音”系列報道，通過展現(xiàn)代表委員們的所思、所想、所憂、所盼，助力殘疾人事業(yè)全面發(fā)展，引導殘疾人自強自立、共建共享幸福美好生活。

——編者

在調研中尋找履職“金鑰匙”

今年兩會見到全國政協(xié)委員、中國殘聯(lián)理事楊洋時，她高興地和記者分享了一件讓她倍感振奮的事。

“會議期間，我收到最高人民法院信息中心的同志發(fā)來的一條信息。”楊洋說，3月6日，最高人民法院、中國殘疾人聯(lián)合會聯(lián)合出臺《關于為殘疾人提供更加優(yōu)質訴訟服務的十條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她注意到，《意見》要求各地人民法院應當在訴訟服務場所為不同殘疾類別的殘疾人提供語音、大字、同步字幕等無障礙信息交流服務。

“看到這個消息，我周圍很多殘疾人朋友都很高興，紛紛轉發(fā)。”楊洋說，這也令她感受到提案“開花結果”的欣喜。

去年全國兩會，楊洋提交了關于司法系統(tǒng)為聽力殘疾人推廣庭審錄音錄像、智能語音識別同步轉換文字記錄的建議。“法律條文、專業(yè)術語等，手語翻譯不易表達。而同步字幕可以最大程度保障聽障者的合法權益，確保司法過程客觀、公正。”楊洋說。

“去年是我第一年作為全國政協(xié)委員提交提案，心里其實有些沒底，沒想到提案承辦單位最高人民法院非常重視。”去年9月，楊洋受邀到最高人民法院調研，“看到智能語音識別系統(tǒng)在法院的應用，非常有安全感。”

如今，全國大部分地方司法系統(tǒng)都已啟用同步字幕功能，這讓楊洋高興不已，并通過各種渠道向聽障人士科普。“在法庭或者檢察院等執(zhí)法環(huán)境下，可以放心提出同步字幕援助的請求。”楊洋說，“正是因為需求越來越多地‘被看見’，聽障朋友們的幸福成色也越來越足。”

與最高人民法院相關負責人的多番溝通交流，讓一件提案“落地有聲”，也讓作為全國政協(xié)“新兵”的楊洋大大增強了履職信心。“解決好群眾的操心事、煩心事、揪心事，是一切工作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相信多走、多問、多調研，就能找到履職盡責的‘金鑰匙’。”楊洋笑著說。

“自己淋過雨，所以想為別人撐傘”

1999年楊洋加入中國殘疾人聯(lián)合會時，她著手負責的第一項工作就是“推動給新聞直播加配實時字幕”。此后，楊洋一直在積極推動包括同步字幕在內的信息無障礙建設。“這是一件為聽障者謀福利的大事。”在楊洋看來，“實時字幕對聽障者來說是剛需，是在雜亂的聲音世界幫助我們找回秩序的一種方式。”

“聽力殘疾就像給聽障人群豎起了一道‘透明的墻’，而實時字幕可以重新建立起他們與外界的連接。”楊洋4歲失聰，此后求學、就業(yè)等經歷中，都在努力打破這道“墻”。

“自己淋過雨，所以想為別人撐傘。”因為更了解聽障朋友的難處和需求，楊洋總是在心中告訴自己，“為更多聽障群體‘發(fā)聲’，我責無旁貸。”今年兩會期間，她再次圍繞字幕發(fā)聲，提出在電影院博物館等文化場所普及同步字幕的建議。

“聽障群體雖佩戴人工耳蝸等助聽輔具，但在嘈雜環(huán)境下仍無法聽清。”楊洋告訴記者，自己有時和家人朋友到電影院看電影，并不知道想看的影片是否有字幕，詢問大部分電影院工作人員也不清楚，“就像開‘盲盒’，直到電影開始才知道。碰上沒有字幕的電影，只能打開語音轉錄軟件，邊看電影還要邊看手機，體驗感大打折扣。”

隨著科技發(fā)展和聽力康復技術的進步，聽障群體對文化生活的需求也日益多樣化。楊洋發(fā)現(xiàn)，一些博物館、展覽館里，展品對應有二維碼介紹，但手機掃碼后都是語音講解，沒有同步字幕顯示。

“不只是聽障者，其實對于健全人而言，同步字幕也是必要的。字幕可以幫助觀眾更好地理解視頻中的重點內容，獲取更多的上下文信息。”楊洋說，“如遇到方言等，字幕對于健全人也同樣有存在的必要。”

2023年9月1日正式實施的無障礙環(huán)境建設法中，明確提出“同步字幕”，這讓楊洋和更多殘疾人工作者深受鼓舞。“這是精準了解聽障群體的信息缺失困境，在進行全面的行業(yè)調研后，提出的解決對策。”楊洋說。

“這也讓我更有底氣提出這件提案。”楊洋建議，由文化和旅游部對相關的文化場所推行同步字幕，“在影片銷售時，可以明確用‘（字）’來標注是否加配同步字幕，方便聽障群體及有需要的人選擇。”此外，楊洋還建議在博物館、科學館、紀念館等文化場所普及有同步字幕的導覽儀，或設置能起到類似同步字幕講解作用的設備或二維碼。

希望更多聽障朋友“聽見”幸福

在中國殘聯(lián)，楊洋工位斜對面坐著的是她20多年的好友楊華，楊洋親切地稱她為“楊姐”。楊華曾是楊洋的助聽器驗配師，現(xiàn)在和楊洋一起做殘疾人服務工作。

在植入人工耳蝸前，楊洋佩戴了10余年助聽器，“雖然一定程度上實現(xiàn)了聽聲，但還是不能聽明白語言。”2011年，楊洋植入了單側人工耳蝸，為了聽清自己孩子的耳語，2018年，她進行了對側人工耳蝸植入手術。

“科技創(chuàng)新和醫(yī)療進步，讓更多聽力障礙者打開了有聲世界，在我整個康復過程中，離不開很多像楊姐這樣專業(yè)人士的幫助。”今年兩會期間，楊洋帶來了一件關于建立聽力師系列職稱評定專業(yè)考試系統(tǒng)的提案。

“聽力師是為所有年齡的人提供聽覺功能檢測、評估、補償、康復、保護的專業(yè)技術人員，他們可以為聽障患者的診療提供重要的參考數(shù)據(jù)。”楊洋見到過很多動人瞬間，“一些聽損孩子在專業(yè)聽力師的幫助下第一次聽到聲音時，那種驚訝、感動、欣喜的表情，總會讓我熱淚盈眶，也會不禁想到從前的自己。”

第二次全國殘疾人抽樣調查數(shù)據(jù)顯示，我國聽力障礙殘疾人數(shù)約2780萬。楊洋在調研中發(fā)現(xiàn)聽力師嚴重短缺的現(xiàn)象，“我國僅有500余名聽力師，遠遠無法滿足聽力損失篩查和診斷的需求。”

“聽力師在衛(wèi)生系統(tǒng)至今沒有單獨的職稱晉升制度，職稱評審只能通過掛靠醫(yī)技系列進行職稱申報，且晉升考試內容多以物理治療、作業(yè)治療等基本知識為主。”楊洋認為，這是導致我國聽力師人才隊伍嚴重不足的主要原因。

為此，楊洋在提案中建議國家衛(wèi)健委在已有衛(wèi)生專業(yè)考試系統(tǒng)中，規(guī)范聽力師的考試流程和考試內容，在晉升途徑上認可聽力師這一固定職業(yè)，穩(wěn)定聽力師的專業(yè)人才隊伍。

“這也能為聽障群體帶去更多鼓勵和希望。”因為參加全國兩會，楊洋好幾天沒有見到孩子，閉幕后第一天回家，楊洋和孩子在睡前輕聲細語、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好久，兩人不知不覺進入了甜甜的夢鄉(xiāng)，“雖然孩子已經三年級了，我們還是很享受這樣的親子時光。”楊洋說，“希望將來更多的聽障朋友都能感受到這樣簡單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