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奧運會后，全紅嬋等奧運健兒的姓名被申請搶注為商標。8月18日，中國奧委會對此發聲，喊話停止“惡意搶注商標”的行為。8月19日，國家知識產權局官網發布通告，對“楊倩”“陳夢”“全紅嬋”等109件商標注冊申請予以駁回。

從去年曾有人蹭熱點搶注“鐘南山”和“火神山”“雷神山”等地名商標，到今年搶注奧運健兒姓名，惡意搶注商標屢禁不止，是何原因？

“這背后主要是利益驅動。”十一、十二屆全國政協委員，四川鼎立律師事務所主任施杰表示，奧運健兒為國爭光，奧運精神在人們心中樹立起了一種正能量。一些不法商家或某些想走捷徑的商業團體，借助奧運健兒的社會知名度、公眾關注度，把其名字用于商品名稱或商號，此類行為已經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等相關法律法規規定。

惡意搶注行為為何屢禁不止？

為何奧運健兒的姓名被大規模地搶注？在施杰看來，一方面是搶注者為了蹭熱點、吸引流量；另一方面則是把搶注作為一門“生意”，以期尋求更大利益。

“由于商標注冊的成本低、門檻低、利益高的特點，導致了商標惡意搶注的不良風氣。”施杰進一步闡釋道，公眾人物可以帶來流量以及流量所附加的商業價值，如果這些名字被商家惡意搶注，便和商業產品“捆綁”在一起，從而讓人們對公眾人物的崇拜轉移到商品上。

“公眾人物擁有很高的社會關注度。在‘眼球經濟’盛行的市場氛圍中，關注度高就可能轉化為商業價值。”北京市政協委員、北京市知識產權局副局長李鐘表示。

“以全紅嬋為例，一旦有人將她的名字注冊為商標，該商標下的相關產品從出廠時便擁有高知名度，這既可省掉相當可觀的品牌推廣費用，也有助于迅速打開市場。”李鐘表示，名人姓名巨大的“生利”能力，吸引了不少人加入搶注商標的行列中來，他們時刻盯著市場上的風吹草動，見“名”起意，見利忘義，逐漸形成一條商標搶注、囤積、倒賣的灰色利益鏈。

“商標注冊實質審查環節發現和打擊惡意搶注商標行為具有明顯的局限性。比如，目前商標法采用的是申請在先原則，沒有要求使用義務，且對于惡意注冊的問題缺乏明確的規制。”在李鐘看來，我國現行商標法律法規并不完善也是惡意搶注行為屢禁不止的一個重要原因。

“惡意搶注”行為如何認定？

餐飲業中利用個人姓名注冊商標的案例并不少見，但注冊奧運健兒姓名的行為卻被駁回。那么，姓名究竟能不能注冊成商標？

“姓名注冊成商標需要一定的條件，即在個人具有一定知名度或與指定商品有密切聯系的狀態下，允許特定的人去注冊申請商標。”施杰釋疑說，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惡意用奧運健兒等有影響力的公眾人物姓名注冊商標，已經侵害了奧運健兒的姓名權及其合法權益，違反了民法典及商標法的規定。

那么，如何在眾多商標注冊中準確判斷惡意注冊行為？李鐘表示，對于商標注冊行為需要判斷兩個方面：是否具有“申請人為了謀取不正當利益”的主觀要件，是否具有“申請人采取了不正當手段”的行為要件。“如果兩個要件都滿足，就可以判定為構成‘惡意搶注’。”

談及惡意搶注行為帶來的危害，施杰表示，如果使用公眾人物姓名注冊商標，未得到該公眾人物的授權，則很可能構成對公眾人物姓名權的侵犯。即便有授權，其商標注冊和使用也應該非常審慎。

“公眾人物本身具有一定的社會影響力，如果許可或者授權商品出現了質量問題，會對公眾人物本身產生負面影響。”李鐘說。

李鐘認為，公眾人物的姓名被搶注后，社會公眾極易將商品和該公眾人物聯系起來，進而產生混淆和誤購。

如施杰所言，惡意搶注商標，損害的是當事人的權益，傷害的是社會公眾的感情，擾亂的是正常的商業環境和市場秩序。

無底線的搶注行為，如何治理？

惡意搶注商標大部分都是針對具有一定影響力的域名、人物或是企業進行搶注的行為，在經濟利益的驅動下，一個個惡意搶注行為“吃相”難看。

“對這種毫無底線的搶注行為，就應該堅決抵制和禁止。國家應加大審核和懲處力度，不斷完善法律規范，懲治此類亂象。”施杰表示。

事實上，針對這種情況，有關部門在不斷加大監管查處力度。除了此次國家知識產權局依法駁回多項商標注冊申請，釋放了嚴格保護公眾人物姓名權、持續營造良好營商環境的明確信號外，早在今年3月份，國家知識產權局就制定了《打擊商標惡意搶注行為專項行動方案》，其中一項專項行動就明確了要重點打擊惡意搶注具有較高知名度的公眾人物姓名、知名作品或者角色名稱的行為。而在今年7月30日，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發布了《市場監督管理嚴重違法失信名單管理辦法》，其中第9條規定，提交惡意商標注冊申請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將列入“嚴重違法失信名單”。

如何進一步加強治理？李鐘建議，要在立法上進一步明確非正常商標申請及惡意搶注的行為特征及罰則；全社會要形成良好的商標注冊申請風尚，讓誠實信用原則在商標申請、審查和核準中逐步形成“剛性”約束力，引導相關機構或個人自覺抵制非正常或非善意商標注冊行為；商標代理機構、審查機構要發揮各自作用，在申請提交、注冊審查等環節，加大對非正常或非善意商標申請行為的識別和攔截。

“讓商標注冊和使用事項正本清源，發揮注冊商標應有的‘保障消費者和生產、經營者的利益，促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的價值和作用。”李鐘表示。

策劃：李木元

導播：宋寶剛 周通

主持：袁世鼎 韓月

記者：王妍（實習）

攝像：汪凱  滿達呼 杜曉航

后期：李玉禎 余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