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首相特蕾莎·梅（圖源：新華社）

2016年6月23日舉行的英國“脫歐公投”中，“脫歐”派僅以不到4%的微弱優勢獲勝。但“脫歐”這只“黑天鵝”一經放飛，英國的“脫歐”腳步便無法停下。隨著3月29日英國“脫歐”的“最后期限”臨近，世界越來越關注英國是否會“無協議脫歐”。

關鍵分歧難解

據英國廣播公司報道，英國議會下院于當地時間1月29日以微弱優勢通過兩份涉及英國“脫歐”協議的修正案。修正案要求英國首相特雷莎·梅排除“無協議脫歐”的可能，并繼續與歐盟談判。

特雷莎·梅當天說，議會經投票表決要求修改“脫歐”協議，這是對她重新與歐盟進行談判的授權。但她也承認，重新談判“并非易事”。

現有的“脫歐”協議草案是英國與歐盟歷經18個月的談判后，于2018年11月底達成的。當時歐盟除英國外的27國領導人一致通過了這份585頁的協議草案。據新加坡《聯合早報》報道，歐盟理事會主席容克1月30日表示，這份“脫歐”協議“是現階段的‘最佳協議’，亦是唯一的協議，英國議會修正案不會改變這一點，歐盟也不會與英方重新談判”。

分析認為，“愛爾蘭邊界問題”是英國“脫歐”最棘手的問題，而協議中對此做出的“備份安排”最讓英國保守黨和北愛爾蘭民主統一黨等感到疑慮。此前，英國議會下院以202票贊成對432票反對否決了此協議。當天通過的修正案要求對現有協議中的“備份安排”進行修訂，但并未給出更好的“替代方案”。容克表示，“備份安排”等同構筑一張“安全網”，“如果這張網被隨意移除，將無法有效防范英國‘脫歐’后北愛爾蘭與愛爾蘭的‘硬邊界’風險”。

“如果北愛爾蘭和愛爾蘭之間的邊界不能變成一條真實邊界，那么英國‘脫歐’一定程度上是沒有意義的。”中國人民大學歐洲問題研究中心研究員梁雪村指出，“但北愛爾蘭的和平又依賴于邊境兩側人民的自由流動和貨物的自由貿易，它事實上觸及了英國內部北愛爾蘭問題的敏感點。”

“脫歐”早有先兆

事實上，兩年前英國的“脫歐公投”并非首次。早在1975年，英國在三次申請后終入歐共體僅兩年，就因石油危機帶來的經濟困難舉行過“脫歐公投”，但并未通過。

分析普遍指出，英國對歐洲大陸更多地采用實用主義、經驗主義的做法，英國人缺乏對歐洲的心理認同感，不愿被稱作“歐洲人”。英吉利海峽將英國和歐洲大陸在地理上分為兩塊，“光榮孤立”的歷史傳統猶在回響，“日不落帝國”昔日的榮光讓英國自詡平齊“歐洲”。地緣格局、歷史傳統和昔日輝煌讓英國在歐洲一體化中顯得十分特殊：游離于歐元區、申根區之外，不參與歐盟政治一體化進程……

“英國認為‘我從來不是歐洲的一部分，也不想成為歐洲的一部分’，把歐盟（歐共體）視作其謀取利益、擴大權力的工具，有利則入，無利則退。”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歐洲所副所長王朔指出，“近年來，歐債危機、難民問題等讓歐洲一體化褪色不少，同時在這些問題刺激下歐盟的機制化建設不斷推進，這些外部因素也加速了英國‘脫歐’的進程。”

英國《明鏡周刊》2018年11月發布的一份報告預測，若英國達成協議“有序”脫歐，10年后GDP相比留在歐盟將下降1.9％-5.5％，若“無協議脫歐”損失將達到3.5％-8.7％。“盡管我們應該謹慎對待這類預測，但這表明英國的未來與是否能夠達成協議脫歐密切相關。”梁雪村指出。

談攏短期不易

愛爾蘭國家廣播電臺援引該國財政部的預測稱，英國“無協議脫歐”將給該國帶來約6%的GDP損失。對歐盟來說，除經濟上的影響以外，“這是一個生死存亡的節點，它顛覆了過去人們對歐洲一體化的認識”。王朔認為，“即便是說英國不得不離開，歐盟也要避免受到‘脫歐’過大的沖擊。”29日舉行的南歐峰會聯合聲明亦表示“仍致力于英國有序退出歐盟，以確保公民和企業的確定性”。

但是，歐盟不愿意在英國議會通過一項具體方案前展開新的談判。英國《衛報》援引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的話稱：“任何進一步談判的先決條件是唐寧街的一項具體計劃，而且該計劃可以得到議會的支持。”

據路透社消息，英女王在諾福克郡婦女協會的年度演講中表示，每一代人都面臨“新的挑戰和機遇”，希望議會能夠彌合分歧拿出對策。“當我們在現代社會中尋找新的答案時，我個人更喜歡屢試不爽的方法，比如互相稱贊，尊重不同的觀點，攜手尋找共同點，永遠不要忽視大局等”。

29日英國議會下院的投票中，要求推遲“脫歐”的“最后期限”9個月的修正案被否決，所剩的時間已不足兩個月。路透社稱，英國議會下院領導人安德烈婭·利德索姆表示，下院可能放棄2月14日開始的10天休息計劃，以應對3月29日這個“最后期限”。

按照英國議會議程，與歐盟重新協商的“脫歐”協議將于2月中旬由議會投票表決，然而外界對短時間內特雷莎·梅與歐盟達成新的協議并不樂觀。荷蘭《新鹿特丹商報》指出，英國和歐盟花兩年時間仍未能達成“脫歐”協議，更不可能用兩周時間做到。

“英國屆時即使真的‘無協議脫歐’，也不意味著這一狀態會長期持續下去。”梁雪村認為，“如果3月底雙方還談不攏，布魯塞爾也不會關閉進一步談判的大門。‘挪威方案’或許能為‘愛爾蘭邊界問題’的解決提供借鑒。”

王朔指出：“歐盟內部也并非鐵板一塊，面對英國的要求也未必像表面上那么堅決，但短時間內態度出現180度大翻轉是不可能的，這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