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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七賢”從磚畫中走出 100噸重群雕亮相南京西善橋
“竹林七賢”群雕整體風貌。
揚子晚報訊 (記者 蔡震)哎,你看到了嗎?最近在南京城南西善橋街道白家山名人銘園里,有一座巨型雕塑亮相了,聽說是“竹林七賢”。那么“竹林七賢”何許人也?為什么要在西善橋建“竹林七賢”雕塑?竹林七賢跟南京有哪些故事?近日,揚子晚報揚眼記者采訪了雕塑主創人,著名雕塑家陳建華,著名考古學家、南京師范大學文博系主任王志高教授,他們詳細介紹了這組群雕的創作經過,以及“竹林七賢”的來龍去脈。
“竹林七賢”群雕近景。
為求整體,舍棄了磚畫中背景植物和道具
揚眼記者在現場看到,這組“竹林七賢”雕塑中的人物或坐或立,或撫琴、或捋須,衣袂飄飄,神采俊逸。雕塑家陳建華介紹,群雕自左往右人物依次為向秀、阮咸、嵇康、山濤、阮籍、王戎、劉伶,雕塑中間位置為山濤,不僅是因為他最年長,更因為他也是七賢的核心人物和組織者,沒有他就沒有竹林七賢。山濤著大袖衫左手捋須身姿魁梧挺拔,目光虛閉實則思慮遠方。山濤左側為嵇康和阮籍,嵇康盤坐撫琴沉醉自得,阮咸坐于嵇康左側,雙臂抱阮昂首閉幕,一副不以為然姿態。向秀位于阮咸左側,右臂扶膝,左臂撐地側耳傾聽嵇康撫琴狀,阮籍側坐于山濤右側,斜聽 琴音。王戎與阮籍對坐左手拂袖似落棋子,而頭則偏向右邊的劉伶,似側耳聽其呼聲,似乎 劉伶的呼聲比嵇康親聲還悅耳。劉伶醉躺石懷之中,以臂為枕,左手拎著的耳杯之中似有美 酒流淌浸濕了衣裳而渾然不覺,天為被地為席也。而劉伶身后的一架鹿車,則隱約若現。
群雕整體氣勢恢宏,大刀闊斧,忽略細節,注重神態,宛如仙境。七賢高低錯落聚散有致,若高山流水之形,取曲水流觴之律。陳建華表示,雕塑構思并未受出土磚畫的人物形態和布局限制,舍棄了磚畫中大量的背景植物和道具。人物的服裝和形態都是典型的魏晉南北朝寬衫,但是因為石雕材質的需要,特地將衣飾處理成為了一個整體。
“竹林七賢”群雕局部。
群雕重達百噸,如何安放成為一大難題
七賢的“怪”與“異”被世人放大的太多了,其實傳說中放浪形骸只是他們外在的表象,實則每個人的品行都是以方正立于世間。再塑七賢時最大的難度在于如何呈現?如何定位七賢的形象?七賢的組合樣式?雕塑的材質如何選取?
雕塑家陳建華研究了眾多表現七賢題材的藝術作品,包括戲劇、影視、繪畫和雕塑作品,他發現多數作品受原出土的磚畫所限制,或過于還原畫像磚,或過夸張了七賢的“怪”。經過數易其稿,最終確定了把七賢創作成一個整體的雕塑樣式,并選擇了花崗巖來契合七賢的“豐碑”氣質,力求把他們的“方正之氣”藉由高山流水之形呈現出來,世間再無七賢,高山仰止也。
據介紹,這個群雕底座長11米,高3.5米,重達100噸,是目前國內最大體量的七賢題材雕塑,在南京境內同為石雕材質和組雕形式的這組雕塑的體量僅次于雨花臺烈士紀念碑的雕塑。
如此巨大的雕塑從集慶門古城墻下的文化創意園,安放到西善橋白家山名人銘園,又是一大難題。在安裝過程中,因為安裝地白家山名人銘園是一個已經完成的公園,石雕體量巨大,無法運輸到安裝地點。后經過專家組調研和論證,拿出了一條 “另辟蹊徑”的方案,在山南側單獨開辟了一條路徑,在不破壞原有景觀和安全的前提下,有效的確保了組雕的順利安裝。
“竹林七賢”群雕局部。
異形說明石,呼應了磚畫中人物原型總數
談到“竹林七賢”群雕的設計、制作過程,陳建華十分感慨,他說,創作初期,為了更好地梳理西善橋地域文化傳承,西善橋街道組織了專家論證會,邀請了南京博物院、六朝博物館、南京師范大學、南京大學、南京城市 歷史研究方面的權威專家,選擇了平良大街橋東綠化帶、建寧游園、205國道綠化帶三個地點,和《西善懷古》、《竹林七賢》、《古道驛風》三個題材的命題創作。
項目自2017年5月份立項開始設計,期間由于原先設定在平良大街橋東綠化帶的地點,因建設時間推延,經過多次嚴謹的專家論證會研究后決定取消《西善懷古》方案,并在竹林七賢泥塑完成階段時,諸多專家在考察了安裝現場后建議把竹林七賢群雕安裝位置并更為白家山名人銘園,原先建寧游園重新創作一組李白題材的雕塑。截止2018年底三組雕塑順利落成,總計歷時1年半。
白家山名人銘園安裝地背面環山,場域開闊,“竹林七賢”群雕面朝西善橋林立的建筑群,從采光到與欣賞角度的融合,做到了最佳效果,與周邊環境相得益彰。
揚眼記者注意到,“竹林七賢”群雕的說明石選用了與雕塑同材質的一塊長條狀異形石塊,并沒有按照一般慣例采取另一種石材。陳建華解釋,這是寓意臥著的高士——榮啟期,此創意呼應了竹林七賢磚畫中的人物原型總數。
“竹林七賢”群雕局部。
為了構圖對稱,磚畫“七賢”變“八賢”
西善橋地處南京城西南,這里歷史文化悠久,古人送別出金陵城,李白等眾多歷史文化名人,都在這里駐足道別,留下了諸多膾炙人口經典詩篇。上世紀五十年代,聞名世界的“竹林七賢磚畫”就出土于此,這組珍貴的磚畫現為南京博物院的鎮館之寶。
1960年4月的一天,南京南郊西善橋一座名為“宮山”的小山上,工人取土時突然發現地下藏有大量古墓磚。施工隨即停止,考古隊經過半個月的緊張作業,一座大型南朝墓葬重見天日。墓室內南北墻壁上的兩幅巨型磚印壁畫令考古隊員驚嘆,他們從沒有發現過如此精美的同類文物。專家將兩幅磚畫拼接在一起,命名為“竹林七賢與榮啟期”磚拼壁畫。
如今在南京博物院的歷史館內,幾乎每一個觀眾,都會在這件“鎮院之寶”前長久駐足流連,慢慢欣賞品味。不過,細心的觀眾會發現,“竹林七賢”是七個人,“竹林七賢”磚畫卻出現了八個人,多出來的一個人是誰呢?專家介紹,多出來的是排在北壁磚畫最后一位的榮啟期,他是春秋時期高士,曾列入史書中的《高士傳》。
當年主持磚畫發掘的南京博物院六朝史學者羅宗真研究員認為,榮啟期清高遁世的思想和高士風度,與竹林七賢是完全一致的。同時,將榮啟期“搬”到畫面上來,也解決了構圖對稱問題,八個人才能兩兩對稱。
“竹林七賢與榮啟期”磚畫拓片。
雕塑串珠成線,補上了“斷裂帶”短板
游人會察覺,西善橋“竹林七賢”群雕并沒有安放在一片竹林之中,因為“竹林七賢”磚畫原型上也并無竹林背景,而是巧妙刻畫了十株植物,銀杏樹、垂柳、槐樹、松樹將人物一一隔開。有人發出疑問,既然磚畫的主題是“竹林七賢”,為什么畫面上沒有“竹林”,只有1株闊葉竹呢?專家解釋,所謂“竹林七賢”的“竹林”,并不是真正的“竹子林”,而是佛教徒在天竺清修隱居地的別稱。到了東晉時期,才有好事者附會捏造出“七賢在竹林中悠游”的典故。也有學者認為,在西晉之前,竹子象征女子的悲怨凄苦,與隱逸的高士毫無關系。包括“七賢”在內的名士們對竹子也無特別的審美意向。相反,后世畫家創作“竹林七賢”題材時,畫出很多竹子,反而是與史實有悖的。
如此精美的“竹林七賢”磚畫,表明墓的主人身份必定無比顯赫。不過,墓主是誰至今還是一個謎,學界觀點眾多。王志高教授認為,墓主可能是南朝陳廢帝陳伯宗。西善橋曾是南陳皇家陵墓區。王志高說,陳武帝陳霸先萬安陵、陳文帝陳蒨永寧陵,根據文獻記載,分別在南京城的東南和東北方向,后主陳叔寶被隋朝俘虜后,死后葬于洛陽北邙山。只有陳廢帝陳伯宗的葬地沒有記載。因此,陳伯宗葬到西善橋一帶的陳皇家陵區也是可能的。王志高說,根據古代喪葬制度,被廢黜的皇帝,多以被廢黜后的身份安葬。也就說,陳伯宗是以郡王的身份下葬的。宮山大墓的規模正符合郡王墓的特征,但陳伯宗畢竟做過皇帝,因此其墓中使用了“竹林七賢”磚印壁畫,與其身份是相稱的。
新建的白家山名人銘園。
一批雕塑落成,讓綠地游園有了“魂”
從地理位置上看,秦淮新河自東向西流入長江,沿岸東有江寧牛首山、大石湖,西邊是河西魚嘴地區,唯獨在西善橋形成“斷裂帶”。西善橋街道黨工委書記徐立告訴揚眼記者,前年,住建部在全國大中城市開展生態修復、城市修補,簡稱“城市雙修”試點,南京是19個試點城市之一。西善橋街道位于雨花和建鄴兩區的交界,是雨花臺區“抓產業發展、促城市建設、補民生短板”三個主戰場的“交匯點”,也是提升城市品質實施“兩橋”改造的重中之重。在推進“城市雙修”之初,他就有一個擔心:“我們與河西一河之隔、毗鄰而居,決不能建成之日就是落后之時。”
為了彌補全域旅游帶上的“塌陷地”,西善橋街道為此特別規劃在城市公共空間打造契合時代、契合地域文化的雕塑坐標,籌劃建設了幾個精品公園,布局恰是串珠成線,補上了短板。徐立說,之前,整個西善橋區域沒有一處綠地游園,在建設過程中也曾遇到過阻力。有的人“郊區思維”根深蒂固,認為“城市雙修”嘛,修修補補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其實,建綠地游園很簡單,栽樹種草就行了,難的是“高質量”。西善橋本地居民兩萬多人,外來人口卻多達7萬人。很多“二代”外來人口生于斯,長于斯,卻對當地歷史文化不了解、難認同。在建綠地游園過程中有機“植入”鄉土文化,成為必然選擇。如今隨著“古道驛風”、“將欲行——李白”、“竹林七賢”等一批雕塑逐步落成,鄉土文化的軟性植入,西善橋每一處綠地游園因此有了“魂”。
綠地游園里的“古道驛風”雕塑。
綠地游園里的“將欲行——李白”雕塑。
編輯:楊嵐
關鍵詞:竹林七賢 善橋 雕塑 群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