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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時代文學“新”在哪里
新時代賦予文學以使命,也帶來新挑戰。我們正走在前人所沒有走過的道路上。在這個充滿無限可能的世界,“新時代文學”既要充分汲取歷史經驗,又要勇于面對新問題、新現實、新經驗,以開闊胸懷講述新的中國故事,凝聚中國人思想、情感與心靈世界,將中國經驗熔鑄為具有普遍意義的經典,唯有如此,方能不負使命
習近平同志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經過長期努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這個對我國發展新歷史方位的戰略判斷,將對我國社會和各方面事業產生重大影響,對文學也是如此。
現在不少學者談論“新時代文學”,大多是在寬泛意義上使用這一概念。和曾被廣泛使用的“新世紀文學”一樣,只是在自然時間意義而不是在“質的規定性”意義上談論“新時代”。“新時代文學”是中國文學發展到新階段產生的文學,其內涵、外延、功能、使命,都在發生新變化,需要我們調整思維習慣、知識結構與判斷標準,從“新時代”視角重新思考文學,思考文學與現實、與世界的關系,以促進文學發展。
“新時代文學”尚需在實踐中逐漸完善,這就需要我們有所前瞻、有所期待,通過對“新時代文學”與新時期文學、新中國前30年文學、五四新文學乃至中國傳統文學比較,把握其性質與未來發展走向。
“新時代文學”之新在于以人民為中心
相對于新時期文學,“新時代文學”之新在于以人民為中心。新時期文學是在對“文革文學”批判反思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新時期之初走在時代前沿,率先反思“文革”及其文學,參與并促進思想解放運動,在語言、形式等方面探索中,拓展現代漢語表達能力。上世紀80年代中期以后,文學逐漸形成一種精英化、西方化與現代主義式審美標準;90年代以來,伴隨大眾文化崛起,逐步形成一套以市場為中心的出版發行機制。
以現在視野來看,精英化、西方化與現代主義審美標準,主要面向知識分子、評論家或海外獎項的寫作,所謂“走向世界”只是走向歐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是以外在標準評價規范中國文學。而市場化在促進通俗文學、類型文學發展同時,整體上突出文學的娛樂消遣功能,削弱文學所具有的認識、啟迪功能,嚴肅文學在文學市場乃至整個社會領域逐漸邊緣化,弱化對世界觀塑造和引領作用。在這個意義上,習近平同志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提出“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具有鮮明現實針對性。“新時代文學”在發展過程中,應該將“新時期文學”相對化、歷史化,并在重新審視基礎上發展新的文學以及新的評價體系,使“新時代文學”在堅實軌道上良好運行。
“新時代文學”之新在于更加重視文學規律
相對于新中國前30年文學,“新時代文學”之新在于更加尊重文學自身發展規律,在于對作家藝術家“創作是自己的中心任務,作品是自己的立身之本”的強調。新中國前30年文學,提倡以工農兵等最廣大人民群眾為服務對象,形成獨特美學風格,涌現出柳青、趙樹理等人民作家,發展出較為完善的評價體系與較為完整的生產—傳播—接受體系。但也有一定時代局限性,特別是以運動方式管理文藝,有時嚴重違背文學規律。新時期之后,社會各界對此有深刻反思,對其弊端有深入認識,但對“人民文學”的價值取向、美學風格與評價體系等正面價值認識不夠。
習近平同志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一方面強調“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另一方面又指出,“文藝工作者應該牢記,創作是自己的中心任務,作品是自己的立身之本,要靜下心來、精益求精搞創作,把最好的精神食糧奉獻給人民。”這意味著,既堅持“人民文學”價值取向,又將“人民”從群體概念落實到“一個一個具體的人”,充分尊重藝術規律,尊重作家藝術家,才能迎來文藝真正繁榮。在這個意義上,“新時代文學”要借鑒新中國前30年文學價值取向、美學風格與評價體系,結合新時代條件進行新的探索與創造。
“新時代文學”之新在于更有文化自信
相對于五四新文學,“新時代文學”之新在于更有文化自信。五四新文學是在對中國傳統文學批判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它以“啟蒙”和“救亡”相號召,通過提倡新思想、新道德,開拓現代中國人思想空間,塑造現代中國人靈魂,在20世紀中國歷史上發揮獨特而重要作用。
另一方面,我們也看到五四新文學本身也有文化不自信一面,其文學觀念是參照西方文學形式與標準形成的,在發展過程中受到西方文學、俄蘇文學極大影響。胡適“全盤西化”等主張都可以說是文化不自信表現,當然他們的文化不自信有深刻時代背景:在列強環伺、山河破碎的舊中國,中國最優秀作家深刻感受到時代痛苦,他們“掮起黑暗的閘門”,創造中國“新文學”,使之成為現代中國文化核心,在思想啟蒙與民族解放中始終處于先鋒位置,為促進中國社會進步做出重要貢獻。
今天,我們已處于一個完全不同的環境,幾代中國人迫在眉睫的“救亡”問題,已經不是社會主要問題。雖然西強我弱整體文化態勢沒有改變,但伴隨中國在世界格局中位置提升,中國人文化自覺與文化自信越來越強,回首新文學之初可以發現,當時提出的不少思想命題是文化自卑或文化不自信的產物,需要我們重新梳理、思考和調整,在新的現實基礎上提出新思想命題。從這個意義上說,“新時代文學”既要繼承五四新文學思想啟蒙與憂國憂民優良傳統,又要具備充分文化自信,在新時代創造新經典。
“新時代文學”之新在于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
相對于中國傳統文學,“新時代文學”之新還在于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中國傳統文學有一套完整審美評價體系,形成自足系統,成為當代中國人文化背景與底色。經過現代化巨大轉折后,中國傳統文學離當代中國人生活現實已很遙遠,但對當代中國人思維方式、情感結構以及審美趣味、習慣、偏好仍有極大影響,作為巨大思想藝術資源,中國傳統文學可以為當代作家所借鑒。伴隨著中國人文化自信增強,可以預期在“新時代文學”發展中,當代作家必將越來越多研究開發中國傳統文學資源,在這里仍有一些問題需要注意:
一是要避免簡單模仿,從模仿西方經典到模仿中國經典只有一步之遙,但模仿只能是模仿,并不能產生真正杰作。
二是要經過創造性轉化,并非傳統文學一切都是好的、都是值得借鑒的,我們需要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做出自己分析、判斷、取舍,只有經過消化吸收之后,傳統才能真正活在當下。
三是要結合當代中國實際,生活是創作唯一源泉,只有深入當代生活,以此為基礎對傳統文化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才能創作出具有生機與活力的作品,才能在新時代真正延續中國文脈。
我們梳理“新時代文學”相對于“新時期文學”“新中國前30年文學”“五四新文學”以及中國傳統文學的獨特之處,并非對后四者的否定,而是在充分肯定其歷史功績同時,以今天的視野做出分析與判斷。中國文學偉大之處在于總能與世推移,不斷創造新形式與新形態,以書寫中華民族生活史與心靈史,新中國前30年文學、新時期文學已完成其歷史使命,而“新時代文學”則剛剛開始,它是在一個新的語境中展開的中國文學,等待我們放手去創造。
新時代賦予文學以新使命,也帶來新問題,需要文學去面對與解決。我們正走在前人所沒有走過的道路上,面對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媒體數字化移動化、大數據人工智能等中國歷史乃至人類歷史上的新事物,我們正在創造新的歷史。在這個充滿無限可能性的世界,“新時代文學”既要充分汲取歷史經驗,又要勇于面對新問題、新現實、新經驗,以開闊胸懷講述新的中國故事,凝聚中國人思想、情感與心靈世界,將中國經驗熔鑄為具有普遍意義的經典,唯有如此,方能不負使命。
編輯:李敏杰
關鍵詞:文學 新時代文學 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