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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襲先師徐悲鴻精神 楊先讓“黃河十四走”
眾人皆知齊白石畫蝦、徐悲鴻畫馬,可面對一個簡單的追問“徐悲鴻是誰?”恐怕腦海里的駿馬已經脫韁而走,徒留一片空白。
《徐悲鴻》封面
黃河十四走
徐悲鴻是中國美術史上極負盛名的重要人物,是國畫家、油畫家、美術教育家,曾任中央美術學院院長、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在個人創作、中國傳統繪畫的改革以及美術教育方面,對后世產生了深遠影響。而在徐悲鴻的學生楊先讓心中,徐悲鴻是永遠也說不完的。
楊先讓,1930年生于山東牟平養馬島, 1948年考入國立北平藝專,也就是現在的中央美術學院,成為徐悲鴻的學生。在徐悲鴻生命最后的五年(1948—1953),楊先讓不僅得到了老師徐悲鴻的親切教導,而且對一代繪畫大師徐悲鴻有了更直觀的認識。徐悲鴻1953年去世后,楊先讓與徐悲鴻一家始終保持著聯系。1999年,楊先讓在美國做了一次主題為“徐悲鴻的才情與際遇”的演講,此后花了整整一年時間搜集整理材料,構思寫作框架,幾易其稿,終于寫就《徐悲鴻》一書。
《徐悲鴻》內文
《徐悲鴻》內文
在本書中,楊先讓以學生的視角講述了徐悲鴻的一生:徐悲鴻年少時隨父習文學藝,因家境貧困而不得不與父親游走他鄉,以替人寫春聯、刻章、畫山水和肖像為生。父親去世后,他獨闖上海灘,四處碰壁、幾近絕望時,得到貴人相助,結識了康有為、陳三立等人,甚至有機會東渡日本學習,眼界大開,畫藝精進。在上海,他還與蔣碧微開始了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1918年,徐悲鴻攜蔣碧微奔赴北京,結識胡適、魯迅、黃賓虹、陳師曾等社會名流,并獲得留學歐洲名額,遠赴法國。從1919年到1926年,留學歐洲八年間,徐悲鴻如饑似渴地學習歐洲經典藝術作品,努力攻克西方繪畫的造型理論問題,沉浸于寫生、創作之中,達到廢寢忘食的地步。生活捉襟見肘,他不得不親赴新加坡辦展賣畫,以養家糊口。1927年,徐悲鴻甫一歸國,即投入到藝術教育中,馬不停蹄地奔走于上海、北平、天津、廣西、重慶等地,一面挖掘培養藝術人才,一面專注收藏古今畫作,為中國現代美術教育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他甚至以舉辦義賣畫展的形式加入到抗戰的隊伍中,不畏強權,以藝術家的力量救國家于水火之中。在當時,美術界對東方藝術與西方藝術、傳統與創新都存有不同的見解,倡導革新的徐悲鴻時常陷入“論戰”之中。而今,徐悲鴻的馬已成為經典,《愚公移山》《九方皋》等創作也成為絕唱,他開創的美術教育體系業已成為典范——時間證明了一切。同時,書中也披露了徐悲鴻與蔣碧微、廖靜文的愛情,與孫多慈曖昧不清的師生情,揭開了徐悲鴻跌宕坎坷的感情世界。
學生記憶里老校長的音容笑貌,來自徐悲鴻親友學生的口述材料,大量的繪畫作品與歷史照片,展現了徐悲鴻在藝術家、丈夫、父親、教師、校長等多重身份下豐富的內心世界和復雜的人生選擇,還原了一個真實客觀、豐富立體、有血有肉的徐悲鴻。從鄉村到上海,從北京到歐洲,一個窮苦青年何以成為一代藝術巨匠?肩負重振中國美術的使命,在戰火紛爭中顛沛流離,徐悲鴻繪就了怎樣的傳奇人生?《徐悲鴻》一書將逐層揭曉。
徐悲鴻曾將“獨持偏見,一意孤行”作為自己的座右銘,作為徐悲鴻的學生,楊先讓也多少繼承了這種精神。楊先讓是科班出身的版畫家,很長一段時間里執教于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1980年,江豐重任美院院長,提出創建“年畫、連環畫系”,讓楊先讓組系并擔任教學工作。楊先讓不但沒有推辭,后來還“舌戰群儒”——和學院的校長教師進行辯論,坦陳成立民間美術系之種種必要,成功把系“升級”為“民間美術系”!聽聞六十多歲的楊先讓要搞民間美術,幾乎沒有朋友理解,黃永玉說他“總跑到人家‘地’里折騰,自己的‘地’都荒廢了”。可是楊先讓卻吃了秤砣鐵了心,決定大干一場。
沒有別人的強迫,可以說,楊先讓是自己把自己“捆”在民間美術這條繩上的。當時,中國民間美術研究剛剛起步,而作為一個專業,更需要完整的理論基礎、科學的課程設置等。當務之急,必然是親自考察中國的民間藝術,以獲得第一手的材料——深入民間考察學習刻不容緩。在一次閑談中,中央美院的老院長吳作人說:“每個民族都有它自己的特點……中國民間一書大有研究學習的必要。” 他還為民間美術系題詞:“從無到有,積少成多。”這給了楊先讓很大的信心。1986年,楊先讓在靳尚誼等校領導的支持下,以“黃河流域民間藝術考察”的名義成功申請到美國索羅斯基金會的贊助,并組織了一個七八人的小隊伍,踏上了黃河考察的征途。
中國這么大,有長江、黃河、珠江、雅魯藏布江、松花江,每個流域都有民間藝術,為什么偏偏選擇黃河流域呢?楊先讓有自己深遠的考慮:在中華民族的文化藝術方面,黃河流域可以說是最具有代表性的,從時間維度看,這里是華夏民族的搖籃,從原始社會到現代社會的發展軌跡清晰;從地理文化角度看,黃河流域西至青藏高原、東至海邊、北有草原,包含了苗藏文化、東夷文化、草原文化、中原文化等豐富的文化圈,古代帝王多建都于此…… “考察黃河流域的民間藝術,很可能獲得打開中國其他地區民間藝術的一把鑰匙。”從楊先讓及考察隊所獲得的豐富材料來看,事實也確實如此。
天時,地利,人和,萬事俱備!在1986年春節至1989年9月的四年間,楊先讓率領考察隊伍十四次出入黃河流域考察民風、民俗、民藝,足跡遍及青海、甘肅、寧夏、陜西、山西、河南、山東、河北等八個省(區)。在考察中,隊員扛著錄像、攝影器材,口袋里揣著那個時代特有的介紹信和各省聯絡人的地址,隨身攜帶筆記本,隨時隨地記下所見的民藝品和民俗風情。考察完一地,趕緊擠火車、長途汽車趕赴下一個地點,東奔西走,風塵仆仆。有時候,為了趕上某個民俗節日,隊員不惜數次前往同一個地方。在那個交通落后、通訊不便、物資短缺的年代,考察隊一路走來,拍攝了近千張圖片,整理出二十多萬字的文本,可謂奇跡!
黃河十四走內文
黃河十四走內文圖
《黃河十四走》以每次考察的時間為章,以每地典型的民藝品為節,詳述了諸如陜西安塞腰鼓、陜北畫像石,陜西、山西、山東的剪紙,陜西農民畫,石刻,山東、河北的木版年畫,山東泥(面)塑等民間技藝,分析了其藝術風格、地域特色、反映的民俗風貌、折射的文化內涵等,并記錄下當時優秀的民間藝人(如劉蘭英剪紙、蘇蘭花剪紙、潘京樂皮影等)。本書即為世人揭開了黃河流域民間美術的神秘面紗。
黃河之行固然艱苦,但是對楊先讓來說收獲是巨大的——對龐雜深厚的中國傳統民間藝術的探索,從望洋興嘆、不知所措,轉而云開霧散、柳暗花明了。在考察中,楊先讓們屢次被眼前的民藝品或民俗所震撼,既有的認識不斷被重新書寫。他們發現,生活在偏僻農村的婦女,經過一代又一代的母女傳承,無意中保留了許多古老的民俗技藝。如民間婦女的剪紙、刺繡圖案,竟然與新石器時代彩陶、史前巖畫、漢代畫像石上的相差無幾;民間廟會上售賣的泥泥狗、兒童的耍貨,其蘊含的生殖繁衍觀念與原始時代的生殖崇拜一脈相承;還有年畫、春宮畫、石獅子等辟邪之物,都能從原始社會的巫術或宗教情結中找到源頭……民間藝術的共同主題是歌頌生命、生殖繁衍,且均采用意念造型的方式,這些與中國的本源藝術(原始藝術)如出一轍。而本源藝術中的魚、娃、蛇、鳥、日、月、山等紋樣,無不成為民間藝術的素材。經過時代的發展,專門從事藝術品制作的工匠出現了,如制作版畫、石刻、石雕的作坊。可以說,民間藝術并不是一種孤立、靜止的存在,其主體是由婦女創造的“母體藝術”,其上承先民創造的本源藝術,下開專業化的工匠藝術,正如如楊先讓在書中所言:“民間藝術是一個龐大的造型世界,實實在在與廣大平民共存了數千年,并自始至終沿著自己的規律去進行創造,發展成一深厚而豐富的藝術體系”“正是這些典籍不載、正史不論的民間藝術,在很大范圍內支撐著一個民族的元氣和凝聚力。” “中國民間藝術,放在整個世界范疇去看也是最豐厚、最變化萬千的,那是一個未被開發的寶藏,將會為中國和世界藝術家提供無限的靈感,給予他們極大的啟示。”
經過了數代人、幾百年歷史傳承的古老民藝,鮮活地存在于黃河流域人們的生活中,猶如五彩斑斕的寶石,散落在古老的黃土地上。民藝固然美麗,卻也脆弱。“中國傳統民間藝術,在歷史上幾乎處于自生自滅的狀態,卻又極其坦然地與平民百姓相伴共存,從來未炫耀過自己的輝煌。”而隨著城市化的發展,封閉的鄉村走向開放,一方面民藝品脫離生存的環境,轉化為符號化、商業化的產品;另一方面,農村人口的減少、農村的消失,使民俗、民藝品的載體逐漸消失,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發現了一個,就毀了一個”,這是民間藝術保護面臨的困境。楊先讓早在80年代就已預見了民藝的危機,未敢有絲毫懈怠。如果說他創立民間美術系是一意孤行,那么率隊考察黃河流域的民藝則是對傳統的不懈追問;眼前這本厚重的《黃河十四走》以真切的文字和鮮活生動的圖片,記錄下80年代黃河流域的民藝,讓古老的民藝品得以傳唱至今……
編輯:楊嵐
關鍵詞:承襲先師徐悲鴻精神 徐悲鴻精神 楊先讓黃河十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