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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博導齊俊桐:“科學網紅”應該越來越多
如果無人機也有智慧的話,那么經過一飛智控(天津)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一飛)董事長兼CEO,天津大學教授、博導齊俊桐“調教”出來的無人機,搞不好比你還要聰明!這些安上了“大腦”的“高智商”無人機,正在不知不覺中改變我們的生活。而給無人機安上“大腦”的年輕博導齊俊桐,也逐漸從幕后走向了臺前,成為了網友眼中的“教授網紅”。這位年僅36歲的青年博導并不排斥自己的“爆紅”,“科學家其實應該進入‘網紅’圈,占據一點分量。”
紫牛新聞記者 楊甜子
和每一個熱愛航模的男孩子一樣,齊俊桐的“藍天夢”也是從小就有。“小時候特別喜歡飛機,所有的飛行游戲都玩了個遍,那時候就喜歡飛的感覺。”如果不是視力受限,今天的齊俊桐應該是個帥氣的飛行員。
大眾概念里的無人機,大多在航拍時派上用場。但齊俊桐團隊研發的無人機卻有“三頭六臂”,在航拍之外,還能噴灑農藥,甚至是運送快遞,聰明得仿佛安上了一個“大腦”。在央視《機智過人》節目里,一飛無人機儼然“長了眼睛”一般,聰明得讓主持人高博和觀眾只有連連喊“哇”的份兒。齊俊桐和他的高智商無人機再度登上網絡熱搜,不少人忍不住打趣,“齊老師看來要進娛樂圈了!”
進娛樂圈雖是個玩笑,但齊俊桐對于走上各種舞臺,對在不同場合宣講科普知識并不排斥,“可能有部分人覺得,教授就應該是默默無聞的狀態。但我本人并不排斥,我覺得‘科學網紅’應該越來越多。”齊俊桐說,“我小時候,就特別盼望能有一個教授來給我講講未來機器人的發展前景,我覺得這對一個人的觸動和引導作用是不可限量的。”在齊俊桐看來,科普并沒有場合之分。“我給很多中小學生都做過科普講座,每場講座可能只有45分鐘,但給孩子們帶來的觸動會持續好多年。可能過幾年他們想不起來我了,但他們會記得,有一個大學教授來給他們講過機器人。那些孩子里,說不定就有將來考入清華北大,甚至是成為院士的苗子呢。”
“小時候特別喜歡飛機,所有的飛行游戲都玩了個遍,那時候就喜歡飛的感覺。而且招飛的宣傳片特別帥氣,穿著制服,戴著頭盔去飛,我可羨慕了。”如果不是視力受限,今天的齊俊桐應該是個帥氣的飛行員。“藍天夢”被招飛體檢狠心擊碎,齊俊桐可不甘心,“當時我就想,反正自己飛不了,考大學時干脆就學和飛行器設計相關的專業,操縱飛機去飛。”
帶著一紙錄取通知書,齊俊桐來到了天津大學自動化專業。本科四年的學習,這個頗具前沿意識的“飛機愛好者”逐漸摸清了未來發展的思路:飛機可不僅僅是“有人開”這么簡單,還有一種飛機“沒人開”,但照樣能夠飛上天空。彼時,國內關于“沒人開”的無人機研究才剛剛起步。考研時,齊俊桐以全所最高分的成績考入沈陽機器人學國家重點實驗室,跟一位美國歸來從事無人機研究的導師“學藝”。人生“開掛”的經歷就此正式拉開序幕,雖然國內的無人機研究“前無古人”,但齊俊桐和幾個師兄師弟卻將這句俗語的后半句改寫成了“后有來者”,在經費緊張,可借鑒的內容幾乎一片空白的情況下,他們成功研發出了救災無人機等“高智商”、可以用于實地作業的無人機,實現了國內相關無人機研究零的突破。“我當時職稱評得比較快,和最初的無人機研究是有關系的。因為你做的是從0到1的事,這個就是第一個機遇,看你能不能抓住這樣一個從0到1的過程。”
2013年雅安蘆山地震,救災無人機迎來了一次真正的“大練兵”。從蘆山回到沈陽,齊俊桐和無人機都得到了所里的嘉獎。按理說是件特有成就感的事兒,但齊俊桐卻高興不起來。
齊俊桐和同事們帶去現場的3架無人機,被蘆山百姓當做了救星。無人機每每起飛搜救,都會引來蜂擁圍觀。“按照正常情況下我們的操作,飛機起飛時是需要周邊人員盡量遠離的。但當時的情況實在太特殊。”齊俊桐到現在都能記起當地百姓期盼的眼神,“不少人都會圍過來問,‘我家在××,你們什么時候可以去救援?’”
飛機救援的規模效率遠遠跟不上災區的需求,齊俊桐用“低落”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去了一次現場后發現,實地的無人機搜救和單純搞無人機科研真的不一樣。”研究的數據和論文看上去“很成功”,但真正應用到實際,還是和大家的期望差距很大。齊俊桐覺得,技術引領的最終目的是滿足群眾需求,“這也是我決定從研究所出來,自己創業的原因。如果單純在實驗室里,可能你的價值就已經相對有限了。這樣的無人機技術,也真的到了該規模化的時候了。”
2015年,齊俊桐離開沈陽機器人學國家重點實驗室,來到天津創辦了一飛。身份一下子從“甲方”轉為“乙方”,齊俊桐起初有點不適應。“以前各種創業大賽,都是我坐下來聽別人講,自己真正開始創業后,我需要站在臺上宣講,還要回答各種問題。”
心態的調整對于做什么都勝人一籌的學霸來說其實不算大事兒,但真正學會如何打理好一個公司,可不是關起門來處理飛行數據這么簡單。“我是搞技術的,我更擅長的是把一個東西從沒有做到有,但是我不擅長的是把一個東西從有形成規模。”將高智商無人機“批量生產”,實現從十到一百再到千萬的過程,需要的不僅是科技,還有供應鏈、經營和管理等。“我們最大的困難是客戶等著要產品,我們自己干不出來。”齊俊桐絲毫不避諱自己在創業初期遭遇的困窘,“有一款產品,飛機里用到的一款傳感器是國外生產的。由于大批量購買等原因,美國的供應方沒能如期交貨。傳感器不能到位,公司就只能停工。”三個月的停工期,讓一飛丟失了一些客戶。栽完跟頭的齊俊桐為自己的創業交出了一大筆學費。管理知識的欠缺,顯然是這個科研天才的一大軟肋。“我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有意識地去讀一些管理學的課程。但任何學的東西到你實際操作的階段,都有很大的差別。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科技公司,沒有可借鑒的范例。”
“以前做事兒,總覺背后‘還有人’頂著,但現在的我,需要直面問題,因為我是團隊的帶頭人。”齊俊桐如是說。
跟著齊俊桐創業的科研人員還有8人,如今的他們,都已經成為了一飛的高層核心,一飛的規模,也從創業初期的9人擴大到了今天的100多人。齊俊桐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讓當初科研院所的同事心甘情愿地放棄“國字頭”的銀飯碗,來到天津創業打拼?“我跟大家說,我不能保證公司上市,不能保證大家都變成億萬富翁,但我能保證的是,大家的能力都能提升,因為在這樣一個創業公司的成長速度,肯定比在一個大的單位當螺絲釘要快得多,學習的領域也將更為廣泛。”
齊俊桐的口才在科研人員中是少有的流利,他自己的心態也在不斷發生變化。他拿接觸媒體舉了個例子,“其實不是‘口才好’,只是說話更加自在了。一開始我還會‘思來想去’,后來我發現,講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其實才能更打動人,所以我現在就把心里最直觀的想法用更直接的方式表達出來。”
對待工作,齊俊桐是個標準的“處女座”。“齊總對于PPT和文檔的要求有多高?會精確到字體和頁邊距。”一飛的員工向記者“倒苦水”。但齊俊桐這樣要求,卻大有深意,在他看來,只有將工作中的一切細節做到極致,才能夠產生完美的產品。
隨著公司經營得越來越好,齊俊桐也迎來了自己新的身份:2016年,母校天津大學向他拋出了橄欖枝,希望齊俊桐可以回學校執教鞭,給學生們講一講無人機領域的前沿知識。在天津大學,齊俊桐還擔任了學校機器人與自主系統研究所副所長。回到自己熟悉的電氣自動化學院,齊俊桐沒有半點“衣錦還鄉”的高調,他的辦公室甚至連個教授門牌都沒有。“我的導師把我從0帶到了1,我也想帶學生,想著怎樣復制更多的我。導師對我的培養非常好,我會把經驗繼續傳承下去。”
雖然做人低調,但挑起學生,齊俊桐卻有著力排眾議的“特立獨行”。剛剛過去的保研季,齊俊桐破天荒地錄取了一個來自本二高校的學生,還一下給了直博的名額,這讓學院里的老師大跌眼鏡。“有沒有‘帥才’,能不能管理團隊;能不能帶動其他人;是否會在某個領域有別人無法企及的優點,這些更是我挑學生的幾點標準。我不會單看你是否來自985或者211。”齊俊桐表示,自己堅信“英雄不問出處”的理念, “其實,我想看看我的選擇對不對,五年后能不能出一個好的成果。”
對別的孩子期望值這么高,對自家女兒,齊俊桐卻完全“放養”。“孩子現在上幼兒園大班了,這之前我卻從沒接送過她一次,甚至,女兒自己都習慣了。”女兒眼里的齊俊桐,不是在“玩手機(發郵件)”,就是在出差或是加班。齊俊桐說,自己已經開始“痛改前非”,“孩子的成長,我也不能缺少太多陪伴。所以我現在主動承擔的一個任務,就是早上起來把她送到幼兒園,然后再去上班。但就算這樣,一周能送個三四趟也就不錯了,因為剩下的時間,我可能又在出差的路上了。”
快問快答
Y=紫牛新聞記者 楊甜子
Q=齊俊桐
Y 您對飛機這么癡迷,孩子是否得到了遺傳?將來考慮過讓孩子“子承父業”嗎?
Q 我女兒經常會鬧著要到我的公司里去看飛機模型。至于孩子的將來,我覺得只要她的選擇不偏離大方向,我不會去過多干預。
Y 創業公司加班是“家常便飯”,您的作息時間呢?
Q 在公司工作到晚上八九點回去,可能有的時候晚上會有個電話會議,一般到11點左右也就差不多了。第二天早晨6:00我會起來跑步或是游泳。早起鍛煉的這半個小時工作效率特別高,沒有手機,沒有別的聲音,從水下世界歸來,你會發現這個世界是全新的。
Y 給您的三個身份“公司領導”“大學教授”和“父親”分別打個分。
Q 公司領導打90分吧,我覺得我還是個合格的領導。在學校,老師同學和我的關系都不錯,老師身份給80分吧。父親這個身份……嗯……60分,繼續努力。
Y 如果一天有25個小時,多出來的這一個小時你會用來做什么?
Q 我真的可能還是在辦公室里邊。現在時間不夠用,這是實話。
Y 生活中只有工作,會不會太枯燥?工作以外的時間呢?
Q 我的運動細胞還是可以的,挺喜歡踢足球。學生時代還因為踢足球延誤了開學的日期。現在在公司,偶爾也會和公司同事們出去踢球。
編輯:李晨陽
關鍵詞:科學網紅 無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