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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記憶吐“芳華”
馮小剛作為第五代導演群體中的豐產者、活躍者,之所以先聲奪人并被觀眾長時間津津樂道的,就因為他是一位善于講述幽默故事的導演。當我們一味沉浸在他給我們設計的諧趣逸興之中并充滿新的期待之時,他卻常常“畫風突變”,轉場悲情構造。你不得不說他是一位聰明識趣而果敢善斷的導演。一方面,他的幽默在被長久消費之后,創作的源泉雖不會枯竭,但題材來源的“進口不暢”和竭澤而漁的“拼大盤”,勢必導致“江郎才盡”的境況。另一方面,當一個人登上了高峰,只能面臨走下坡路或者高位徘徊,藝術創作也是如此。在超越自己遠比超越別人困難的藝術創作困頓期,馮小剛的一再轉型就顯得非常必要。
縱觀其幽默類型的影片,馮小剛從不甘心停留在幽默表層,他老想在幽默之余夾帶一些“韻味”,于活潑詼諧之中觸及社會現實,讓人忍俊不禁的同時悲從中來。藝術創作有責任把想要表達的“責任”先勇敢扛起來,然后帶著觀眾一道分擔,而不是欲說還休,或讓觀眾一笑了之。近年的《老炮兒》《我不是潘金蓮》,其主人公事實上都是時代群像的縮影,附著了時代特征的點點滴滴,他們已非確指的具體的個體,而是一群人的形象凝合成了具有符號作用和指代意義的“六爺”和“李雪蓮”,也便因“小”得“大”換來了較為豐滿的人物形象和日漸豐贍的思想內涵。更值得稱道的是,這兩部作品通篇都帶上了幽默味道,回歸了馮氏幽默應有的冷峻元素,讓人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說到馮小剛的果決,不得不說新作《芳華》。嚴歌苓小說的“高度”自然引人期待電影盡快上映。對于同一題材,審美感官不同導致鑒賞角度有別,小說的閱讀接受和電影的視覺接受必然造成審美上的錯位。電影的想象空間相形見絀,而且要在有限的“篇幅”里有所取舍,這對拿“鏡頭”示人、憑“畫面”博眼球的電影創作來說,無疑是不太公允的比較。就《芳華》來說,馮小剛是給嚴歌苓添了彩的。他讓“芳華”有了生命體征和靈動意蘊,空靈的現場感氤氳著無法在小說中品嘗到的味道,當然還有彌散不去的壓抑,較之開放暢達的小說閱讀空間,有一種強烈的“聚攏”和“合圍”感。
這個題材本身是沉重的,時代背景和特征是局限的,容不得太多發揮和想象,即便有,也只能是在人物形象方面“選主定角”“對號入座”。千呼萬喚始出來之后的“芳華”,確實觸動人們對一個時代的追憶,不只是青春。你能看到馮小剛在悲憫情懷之下的收放自如,也可以體會到他在面對時代主題時的重重憂思。時代給人以昭示的同時,也會留下別樣的印記。《芳華》中的一眾人物,便是這個烙印的一個個載體,是理想和激情的呼號,是“痛并快樂著”的怒放的生命,也是“何為美”“何為時代之美”的現實版答案。
《芳華》實現了對時代的呼應和關切,負責任地兌現了對觀眾的“交代”,讓不同的觀眾從中找尋不一樣的時代印記,追憶不一樣的時代芳華。這是馮小剛創作歷程中難得一見的一次內斂的作品,他似乎從來都沒有如此富有耐心地節制過情感表達。從影片使用的拍攝和剪輯技術就看得出來,少了激情但富含溫度,少了急促卻不失節奏,舒緩平穩得如潺潺溪流,蜿蜒流淌在人的心里。
編輯:李敏杰
關鍵詞:芳華 時代 馮小剛 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