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初，有媒體援引《菲律賓星報》報道稱，北京、上海、廈門等5大城市將放開菲傭雇傭市場。該消息一出，盡管被指真實性仍有待進一步證實，但在網(wǎng)絡上還是引發(fā)社會各界持續(xù)熱議。本報紫牛新聞曾就這一話題進行過報道。

前不久，“中國擬開放5城市雇菲傭”的消息一度引起熱議。近年來，隨著市民生活水平提高、工作節(jié)奏加快以及消費觀念轉變，家政服務市場需求越來越大，高端家政人員更“千金難求”，雇外傭有了更大市場，進而催生“外傭”黑中介服務。日前，經(jīng)蘇州市吳中區(qū)人民檢察院公訴，李蘭涉嫌組織他人偷越國境案公開開庭審理。由此，一條“組織外傭入境從事家政服務”的黑色產業(yè)鏈揭開了神秘面紗。

通訊員 周珊 郭威

揚子晚報記者 于英杰

巨額利潤催生外傭中介行業(yè)

2015年5月，李蘭在蘇州工業(yè)園區(qū)開了家政公司，主要幫助客戶從事赴美生子和介紹外籍保姆業(yè)務。而赴美生子業(yè)務沒做成幾單，介紹外籍保姆的業(yè)務卻讓她賺得盆滿缽滿。

做外傭生意，李蘭是通過北京的朋友陸凡介紹，做了華東地區(qū)的“代理”。剛開始，都是陸凡招錄外傭，再由李蘭將外傭送到蘇州雇主家中。生意慢慢做熟后，她就開始直接聯(lián)系印尼中介，讓印尼中介來尋找外籍傭人。有時候，李蘭也隔幾個月去印尼實地考察要招聘的傭人。

看中傭人后，印尼中介(“牛頭”)負責辦理護照、簽證、購買機票，再由李蘭派人去上海接機，直接安置到蘇州宿舍內，對這些傭人們進行培訓，內容包括如何做中餐、帶小孩、洗衣服等。再通過網(wǎng)站和微信尋找雇主，并與雇主達成合意、簽訂合同后，三五天后再將傭人送到客戶家中。

李蘭說，她向雇主一般收取的中介費是79000元，向菲傭收取21000元作為他們回去的機票及罰款費用，雇主每月給5100元作為外傭的工資。就這樣，李蘭通過兩頭盤剝，在介紹外籍傭人業(yè)務中賺取豐厚回報。僅僅從2015年5月至2016年3月案發(fā)時，李蘭這家公司就介紹了200余名菲律賓籍和印尼籍婦女進入國內提供家政服務，非法所得1000余萬元。據(jù)公司業(yè)務員供述，每介紹一個外傭給雇主，均可拿到提成1500元。

因涉嫌非法組織他人偷越國境犯罪，李蘭在去年被公安機關查獲。目前，經(jīng)蘇州市吳中區(qū)人民檢察院公訴，李蘭組織他人偷越國境案已在法院公開開庭審理。

通過“牛頭”搞虛假簽證輕松入境

因為門檻問題，從事菲傭中介形成了一個圈子，互相出售貨源、承攬生意。

鑒于“菲傭”名氣響，因此雇主對菲傭的需求較多。而李蘭的“牛頭”渠道多為印尼這邊，因此她往往通過她的上家——魏文、黃娟等人來招錄菲律賓傭人。“一般對方會把菲傭的簡歷和照片在微信上發(fā)給我，我相中了就給定金2萬，等人帶到中國后，再支付剩下的尾款4萬8千元。”

由于不能從菲律賓直飛中國，因此菲傭多是先飛吉隆坡或中國香港，再轉機。魏文、黃娟負責在菲律賓通過提交虛假公司商務邀請函，為外傭辦理商務簽證和續(xù)簽服務，讓外傭順利進入國內，他們從中賺取7萬元左右的中介費。

此外，持有M簽證的外傭存在“一次辦理可兩次入境”的類型，持這種簽證的外傭需在第一次入境90天滿期前出境一次，便可在境內再待90天。為讓這些在雇主家中做得很不錯的外傭繼續(xù)履行合同，李蘭會派人在90天期滿前，看管外傭去中國香港、澳門以及韓國濟州島等地。由于事先買好來回機票，他們到這些地方在簽證上蓋好章后，繼續(xù)返回雇主家中做保姆，從而再能“合法”停留大陸90天。整個停留時間有半年之久。

國內中介對“外傭”監(jiān)管非常嚴格

“牛頭”介紹外傭到中國做保姆，約定不需支付中介費，但每月工資5100元。而在簽證和續(xù)簽環(huán)節(jié)，中介還向外傭收取2.1萬作為回國的機票和罰款。

辦案檢察官指出，入境后，菲傭的人身自由也受限。從印尼過來的傭人多持L旅游簽證，30天后即到期。簽證過期后，來華打工的“外傭”就成為了非法滯留的“黑戶”，因此菲傭如“驚弓之鳥”，生活境遇較為困難。

據(jù)李蘭交代，招錄的外傭中出現(xiàn)過潛逃的情況。雇主在招聘外傭后，1名外傭就趁機逃走，在國內“黑”下來，這就對社會治安構成了隱患。

為防止外傭被發(fā)現(xiàn)，也擔心外傭尋找其他中介、斷了自己財路，李蘭等中介對外傭監(jiān)管非常嚴格。外傭均被統(tǒng)一安排到租住宿舍中，不能隨意出入行動，外出必須由工作人員陪同；外傭手機和護照都被收掉，且手機會被裝定位裝置，防止互相留下聯(lián)系方式。即使進入雇主家中工作，外傭亦被反復告誡千萬不能給陌生人開門，未經(jīng)雇主同意不可隨意出門，不可隨意和陌生人說話。

灰色地帶雇主存在多重法律風險

鑒于菲律賓、印尼傭人多以英語為母語，因此雇主不乏中國香港、韓國等境外人士，地點分布于上海、北京、大連、重慶等城市。

但是，我國目前法律法規(guī)并不允許外籍務工人員進入國內家政服務市場，他們在中國無法取得“工作簽證”。所以，外傭的雇主與中介簽訂合同事由違法，不受法律保護。辦案檢察官指出，雇主在明知雇傭外傭為違法情形下，與中介簽訂的咨詢合同以及和外傭簽訂的雇傭合同均不受法律保護，勢必在自身財產、人身安全上存在安全隱患。李蘭這個公司為規(guī)避法律風險，將公司與雇主之間的合同全數(shù)銷毀，避免法律追究。

而且，所謂的“菲傭”，多是直接從當?shù)卣衅高^來的普通婦女，并非經(jīng)過系統(tǒng)學習的正規(guī)“菲傭”。入境后，經(jīng)過四五天適應性培訓就火速上崗，難免存在服務能力弱、適應能力差、身體健康問題成謎等問題。

針對當前外傭入境和就業(yè)存在的問題，蘇州市吳中區(qū)人民檢察院提出三點檢察建議：一是借鑒“菲式”經(jīng)驗，打造國內高端家政服務業(yè)。二是加強對于外傭出入境管理的監(jiān)管。建議出入境管理局、海關等部門加強入境審查，重點對菲律賓、印度尼西亞等國女性入境，實施更為嚴格檢查，對其邀請函進行詳細詢問和真實性檢查，從源頭上防止非法入境現(xiàn)象產生。三是加強對中介業(yè)務的監(jiān)管力度，行政機關應該加強對中介業(yè)務、中介合同的巡查，及時取締中介公司外傭介紹、赴美生子業(yè)務，及時發(fā)現(xiàn)中介公司違法操作、違規(guī)合同。設立“清退”、“從業(yè)禁止”等辦法，讓屢教不改、情節(jié)嚴重的“黑中介”從市場中徹底出局。(文中犯罪嫌疑人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