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商關系,一個千古課題,一個國際性的課題,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處理好政商關系,事關政治生態、經濟生態的和諧共建,事關國家治理現代化,事關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全民福祉。

2016年3月4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政協民建、工商聯界別委員聯組會上發表重要講話,深刻剖析我國政商關系中的突出問題,以“親”“清”二字為政商良性互動開出藥方,為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指明了方向。

今年4月18日-22日、5月8日-12日、5月22-26日,全國政協經濟委員會、全國工商聯組成聯合調研組,前往山東、福建、安徽三省調研政商關系課題,為籌備全國政協“構建‘親’‘清’新型政商關系促進民營經濟健康發展”專題協商會做準備。

從子貢學儒之地,到愛拼才會贏的古商幫閩商的發源地,到“紅頂商人”胡雪巖的故地,聯合調研組與政府部門、法律部門、金融部門、企業家代表、行業商會協會組織等面對面座談,深入高新園區、企業基地調研,大家聽民聲,記民意,思民情,以問題為導向,穿越歷史迷霧思考當下:健康的政商關系應該是什么樣子?當下政商關系存在哪些問題需要糾偏、糾錯?需要何種制度安排來保障新型政商關系的“親”與“清”?

讓企業更加有動力與底氣發展

習近平總書記關于“親”“清”政商關系的論述回答了經濟發展中既復雜又敏感的熱點話題。時隔一周年,洞察政商關系的變化,調研組首先把切入點放在考察發展非公有制經濟的環境是否有進一步改善。

政府“放管服”如何?去年山東省級行政審批事項分10批削減570項,完成本屆政府省級行政審批事項削減二分之一左右目標任務的96.4%;安徽省工商行政管理局聯合56個省直部門建立了企業信息歸集資源目錄,與30個省直部門進行數據交換共享。

好政策兌現了嗎?福建每年通過政策落實拉動民營經濟增長1.5個百分點。去年以來出臺《關于降低企業成本減輕企業負擔意見》《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行動計劃》《關于建立健全政策性融資擔保體系的若干意見》《加快知識產權強省建設實施方案》等為企業減負353億元,省財政聯合金融機構設立首期規模80億元企業技改基金,累計為技改企業節約財務費用近6600萬元。2016年有9家民企入選中國民營企業500強。

民企融資難、融資貴,有什么好辦法?安徽實施“4321新型政銀擔合作模式”,即小微企業擔保貸款代償,由省再擔保機構參股的政策性融資擔保機構分擔40%,中央和省財政代償補償專項資金或省再擔保機構承擔30%,政銀擔合作分擔試點銀行承擔20%,小微企業所在地本級財政分擔10%。截至2017年3月末,安徽省政銀擔貸款余額728.33億元,比2015年業務發展初期提高了56.04個百分點,在保企業14432戶。

中央八項規定執行效果如何?十八大以來,安徽省共查處違反規定問題4909起,處理7359人,給予黨紀政紀處分4222人,點名通報318人。去年,山東省人民檢察院嚴肅查處官商勾結、權錢交易、損害健康政商關系的案件406件。

調研組收獲了一份份來自政府部門的答卷,這一份份答卷見證了這些省份堅決執行中央決策,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發展非公有制經濟“三個沒有變”講話精神的決心與行動。參加調研的委員們普遍認為,政府部門致力于改善營商環境,幫助民企解決發展問題,對于民企而言,許多政策紅利看得見,也“吃”得到了。

在民營經濟十分發達的福建,政與商的良性互動更是給聯合調研組留下深刻印象。

全國人大代表、盼盼食品集團董事長蔡金垵告訴聯合調研組,泉州、晉江的書記、市長定點聯系企業,常常深入一線,開座談會或者現場辦公會,幫企業解決問題。前年,晉江召開千人企業大會,黨委、政府負責人解讀習總書記的系列經濟新理念;請專家學者講國際前沿技術,如人工智能等。“我們彼此的互動是暢通的,這就形成了政與商昂揚向上的風氣。”

許多聯合調研組成員表示,民企的“親”“清”訴求,其目的是在自己專心發展企業上,內心并不希望花精力去拉政府關系,而政府的靠前服務完成了政與商的良性互動,這樣政商互動是企業所期盼的。

“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習總書記的“親”“清”論述真誠回應了民企所盼,營商環境風清氣正,對于民企而言,不僅是發展更有保障,更在于鼓舞民營經濟士氣,是對民營經濟轉型升級的更大支持。

“親”“清”不可能一蹴而就

與企業家探討造成不健康的政商關系的原因,是調研組聚焦的重點問題之一。

與權力密切相關的資源分配和監督檢查環節容易出現不良政商關系。這主要集中反映在稅費優惠、財政補貼、項目支持與獎勵,獲取土地、資金等生產要素、日常生產經營中的監督、檢查、監管、辦理行政審批許可,獲取項目、訂單、市場準入等發展機會。調研期間,在每一次與民企代表、行業協會商會代表的單獨座談時,上述問題都是調研組成員最常問的問題。

如果說上述涉及營商環境的現象是構建新型政商關系過程中還存在的某些“硬傷”,那么,反腐高壓下,一些黨政干部為躲麻煩而不作為、懶政、看到民企繞著走等現象就類似“重感冒”等亞健康的病患,表面上看危害性不大,但病情拖得太久,“亞健康”狀態對于經濟建設卻是一種無形的傷害。事實上,聯合調研組走訪三省,不少企業談到了類似問題,一些政府部門的官員也在交流中坦誠地說,高壓反腐態勢對不健康的政商關系起到了很強的震懾作用,但是,因為不知道政商交往邊界在哪里,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一些黨政干部寧可矯枉過正,不作為或少作為。

調研中,一些地方大膽探索,通過機制建設來解決實踐中存在的問題。

山東東營,這個民營經濟發展強勁的城市,正因為當地政府高度重視構建和諧健康的政商關系,培育出了一大批上規模、有活力的民營骨干企業隊伍。據介紹,東營市通過建立明確規范的制度體系,既讓干部與企業親而不昵,又保證干部隊伍清而不濁。例如,東營市構建了一套激勵鞭策機制,出臺了《領導干部不擔當不作為責任追究暫行辦法》等,正在制定《關于建立正向激勵機制鼓勵干部干事創業的意見》《關于建立黨員干部干事創業防錯容錯糾錯機制的實施辦法》《誹謗誣陷行為核查處理辦法》等,旨在打消黨政干部與企業打交道的顧慮,讓干部放心放手放膽為企業服務。

再如福建晉江,正如蔡金垵所說的那樣,政企溝通十分有效。晉江有兩大行之有效的措施:一是建立領導走訪一線制度;二是完善政商交流的溝通渠道,一方面,從政府服務管理職能入手,開現場會、工作協調會、座談會為企業服務,另一方面,充分發揮群團社團的橋梁紐帶作用,把商協會作為政企良性互動平臺,政與商在民間平臺交往,有利于黨政干部聽取民間的聲音,也有利于將這個民間的“朋友圈”帶入健康發展的軌道。

另據了解,目前全國至少已有7個省出臺了關于構建新型政商關系的文件。

好做法引起調研組的關注。調研組建議,地方既要發現問題,也要善于總結既有的經驗,通過完善制度建設,查漏補缺,盡快讓新型政商關系步入常態化的健康發展軌道。

畫好斑馬線立好紅綠燈

每一次的調研結束之前,調研組都要召開調研成員內部座談會,及時梳理調研中發現的好作法、不足的問題以及應對之

策。

大家認為,聚焦的政商關系不僅僅是政府官員和企業家的關系,更體現在經濟發展上。

調研組成員指出,政商關系的背后是權力和資本的關系,涉及政治、經濟生態的構建,這是一個永遠在路上的課題,是一個系統工程,必須系統治理、綜合治理。有調研組成員還指出,目前初步構建的“親”“清”政商關系的基礎還很脆弱,稍不注意,就會死灰復燃。因為,權力尋租的溫床依然存在,而資本不會改變逐利的本性。

調研組成員提得最多的建議主要包括四個方面:一是“放管服”改革取得一定成效,仍有釋放空間,應進一步提高認識,深化改革。厘清權力與責任的邊界,對市場主體是“法無禁止即可為”,而對政府,則是“法無授權不可為”。此外,重新定義政府激勵機制,探索容錯機制,靠前服務以及好的服務應當得到正向激勵,寬容改革創新措施中的無意過失。二是加快信息化建設,逐步使不同層級的政府公共服務體系互聯互通,鏟除暗箱操作,打造真正的陽光政務。三是暢通政商溝通機制。各級黨委、政府要建立常態化的政企溝通機制,聽取非公有制經濟人士的聲音,為他們答疑解惑、排憂解難。重視發揮工商聯、商會、協會的民間溝通平臺作用,在這個平臺上實現政與商的良性互動。四是當前構建新型政商關系的制度、法律供給不足,政商關系邊界要有定位精準的規則,度的把握,不能靠個人,要靠規則、規定。在法律框架下完善規則,對雙方都是保護,誰在這里游泳,都很安全。全國工商聯方面的成員還建議:開展非公有制經濟人士理想信念教育實踐活動要常抓常新,不容懈怠,特別是隨著民企接班潮的來臨,更要重點引導非公有制經濟年輕一代了解國情政情民情,也要成為新型政商關系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