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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坐姿加瓶花的套路寫生
一直以來,國內人物畫研究,大體經歷由借鑒西方素描的寫實益處,到不同畫種風格語言探索,但都是人物坐姿加瓶花的動態設置,于是不約而同地成了院校課堂習作的不二法門,久而久之,使畫者在觀察、運筆到立意布局易成模式化,再由表及里地想當然去提升人物造型力度。如果在基礎階段,必須經歷這么一個由淺入深的學習過程,那么,高年級寫生課還重復低年級內容,是否還有必要?亦如最近圍繞人物畫展,有學者提到“美女躺沙發”這一現象,其實正是當前學院派人物畫教學理應面對的問題。
雖然,這些年出版了大量的人物寫生畫集,國內諸多人物畫高手于此的妙筆生花,可謂是琳瑯滿目,無數的當代人物畫家研究個案,以及由寫意人物畫、工筆人物畫交相輝映的畫面,各擅勝場,成績似乎斐然,盛況超過于歷史上人物畫任何時期,但類同現象不容樂觀,即靜態式人物習作長篇累牘地出現在各種畫集或展覽,相似度帶來的審美疲勞,就像業內人一語中的,一兩幅習作看后,就大體知道后面畫得如何。這大概是長期固定的室內習作,養成了一種慣性的思維或懶人模式。
再者,研究人物畫的深知,除關系形神表達的人物五官部位,須一絲不茍刻畫之外,其它能給藝術家發揮想象的空間,就是人物身上的服飾。人物畫中,造型第一,筆墨隨之,一切筆墨乃至形式必須嚴格服從于人物形象結構表達,好在還能從一身的服裝扮相上多些形式語言探索,呈現藝術特征和風格。
曾經有一段時期, 56個民族服飾的爭奇斗艷,成了人物畫求新的亮點,這就不難解釋當代工筆人物畫家,在求細致呈華麗的效果上,一致性將目光投向西南西北邊遠少數民族風情上,目的在于借展示描繪不同民族服飾裝束效果,多快好省地確立個人藝術面目,在大量反映少數民族題材畫面上,幾乎是一幅幅服裝秀的整齊亮相。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曾以畫舞蹈速寫名噪一時的葉淺予先生,深知動態比靜態不易捕捉,寥寥幾筆力求傳達出舞者飛揚的風采,倘若落筆遲疑,則形散神逝,倘若花時間過多對服飾裝束的細節描繪,那稍縱即逝的人物表情,就抓不到生動的一點。他還將這些舞蹈速寫,借助筆墨語言,成就那個時代清新致美的舞蹈創作。
西方繪畫以寫實見長,也深諳畫物之生意秘訣,故畫家雕刻家都注意捕捉動態瞬間以獲取藝術境象,達到藝術高度,誠如雕塑史上的古希臘《擲鐵餅》、現代《弓箭手赫拉克勒斯》等;油畫領域的古典主義畫作《梅杜薩之筏》《自由引導人民》等,到印象派時期,以德加表現翩躚起舞的藝術形象讓人耳目一新,雖然藝術上可以靜態表現,所謂“此時無聲勝有聲”,但由動感處入手,突出陽剛之美,似乎更有一種讓人震顫不已的藝術記憶。
而今,理當簡練的速寫成了拖拉繁瑣的慢寫,不少速寫已演變為無關重點主次的慢寫記錄。一些大型人物畫創作,相似的人物動作如排排坐或排排站占滿一幅幅畫面,是構思立意的需要?還是戒懼于人物造型難度,有意規避?
清末畫家任伯年,以描繪鐘大士驅除人世間魍魎魑魅的神情最扣人心弦。他畫芭蕉下納涼的吳昌碩,但不會以如此靜態狀寫鐘馗的孔武有力,于是,便以抽刀拔劍、單腳踩鬼這一系列威武的姿勢呈現,如此,才能將這位在民間流傳了一千多年的驅鬼英雄,表現得威風凜凜,豪情萬丈。
從動感而非靜態去捕捉藝術意味,還可以從唐張旭觀公孫大娘舞劍,悟出筆勢,從擔夫爭道識得穿插避讓之妙,大量生活現象佐證了寫物之訣竅,在于快速捕捉動態與各藝術現象之間的微妙關系。欲提高人物造型表現力,就不能只靠人物坐姿加瓶花的單一化寫生,尤其當模特處于疲憊狀態下,理應多一些動的描寫和默寫。
(作者為廈門大學藝術學院教授)
編輯:楊嵐
關鍵詞:人物 人物畫 坐姿 人物坐姿加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