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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利芳:從童年獲取文學力量
讓文學不忘初心,讓文學回到“本源”,是一個重要的時代課題,兒童文學是尤其需要我們用心呵護的一塊園地
我是在為孩子服務的文學中逐步確立自己的文學觀的。通常,我們較少從具體的讀者層面討論文學觀,而兒童文學的特殊性就在于它始終在提醒我們,它是為“誰”而存在,因“誰”而成立,又是由“誰”而創(chuàng)造的。讀者對象的明確指向性讓兒童文學工作者都很“務實”,無論是創(chuàng)作還是研究,他們都會牢牢地把孩子放在心上,為孩子寫字作文。“兒童的文學”——這樣的所屬關(guān)系雖然在世界范圍內(nèi)存在還不到300年,在我國也不過百年,但它一經(jīng)確立,形成的卻是一種異常穩(wěn)定牢靠的精神關(guān)系,一種獨具魅力的文學存在形態(tài),其中內(nèi)含的藝術(shù)理論與實踐層面的問題,對推動一般意義上文學觀念的變革具有深刻的啟迪價值。
兒童文學是“人之初”的文學。兒童文學觀念的跟進依賴于人類對兒童科學認知的推進。但不管怎樣,由于讀者對象的“幼小”,由于其幼小所導致的接受可能性,成人在給予兒童文學時總是會小心翼翼。也就是說,在文學的具體藝術(shù)表現(xiàn)及其探索性,乃至作家思想的“自我性”方面,兒童文學總是會設有“邊界”,它是“有限度”的文學。我們并不會把這種“限制”理解為兒童文學的劣勢或不利的方面,它恰恰成就了兒童文學獨有的精神品質(zhì)。其內(nèi)涵便是,兒童文學最忠實地保留了文學最基礎(chǔ)的價值要素:它有簡單純粹的語言;它會老老實實經(jīng)營一個有趣的故事;它有真摯的情感,它在意“同情”;它追求行動,重視人物一直“在路上”;它的孩子般的主要人物對世界葆有無盡的好奇與探索精神;它讓“存在”不設邊界,人在現(xiàn)實與幻想的世界自由出入。這些元素讓文學沒有離開“文學”本身太遠,或者說,它讓我們知道,文學之“初”,或“本源”的文學是什么樣的。
讓文學不忘初心,讓文學回到“本源”,是一個重要的現(xiàn)實課題。兒童文學為我們保留了這樣一塊陣地。它所以能夠如此,是因為讀者,兒童文學是將讀者奉為至上的文學。它努力從讀者維度思考藝術(shù)問題,努力勘探童年精神資源與童年精神風氣的習得,努力從人類生命的早期出發(fā)去思考存在、設置目標。所以,兒童文學是有目的的文學,有目的讓它不會迷失自己。它有一個龐大的讀者群保證其旺盛的活力,它從讀者那里實實在在地獲得了力量。越來越多的成人文學作家開始重新打量、思考、創(chuàng)作兒童文學,并獲得了深刻的認識,作家張煒曾這樣說:“我始終覺得兒童文學不僅不是一種文學初步,而且還是整個文學的入口、基礎(chǔ),甚至是核心。任何一個作家把兒童文學的元素從整個創(chuàng)作中剝離和剔掉,可能都不會是一個優(yōu)秀的作家。”
對成人來說,兒童文學究其實質(zhì)樹立的是一種人生態(tài)度。兒童文學的基質(zhì)是樂觀向上的,它有清晰的價值追求,就像音樂的一種調(diào)性,有起伏曲折,但最終結(jié)尾要歸于上揚,是一種明麗的、希望的走向。在充滿不定性、“未完成感”的成人社會,這種調(diào)性的堅守是艱難的,或者說,理性的成人社會,現(xiàn)代主義、后現(xiàn)代主義的社會語境,如果不去執(zhí)著堅守,文學就有可能更多賦予或贈送我們的恰是一種“不可知”的存在印象。模糊、晦暗、陰郁,生命的自我消解,感官享樂之后的空虛與無奈,其本質(zhì)是價值的迷失與精神活力的退化與喪失,其要義是生命找尋不到主體性。成人文學受此價值趨向影響至深,它著實該從兒童文學這里汲取精神養(yǎng)分。
長期從事兒童文學研究的經(jīng)歷讓我獲致了這樣的文學觀:我們應該像呵護兒童一樣呵護文學,它們二者內(nèi)在的精神氣質(zhì)是相通的,從童年處我們可以獲得巨大的精神資源,以促進文學的反思與建設。兒童文學為兒童服務,它與兒童始終在一起;文學為人民服務,它也應該始終與人民在一起。
作者簡介
李利芳,蘭州大學文學院院長,長期從事兒童文學研究。
編輯:位林惠
關(guān)鍵詞:童年 文學 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