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奧巴馬在第二任期開始高調宣布將“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和跨大西洋投資伙伴關系協定(TTIP)合稱的“兩洋”貿易戰略納入其核心政策議程,力圖打造“立足于下一代和21世紀”的貿易體制,留下具有劃時代歷史意義的政治遺產。不料,打著反全球化旗號、貿易保護主義色彩濃厚的特朗普在上周意外贏得美國總統選舉,令不少美國專家和選民大跌眼鏡,奧巴馬苦心經營的“兩洋”貿易談判面臨“急轉彎”,到頭來很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過去幾個月,奧巴馬政府一直大力游說國會,希望在總統大選結束之后和新總統上任之前的國會“跛腳鴨”會期與共和黨議員展開合作推動國會批準TPP,為自詡為美國歷史上首位太平洋總統的奧巴馬留下標志性遺產。然后,特朗普贏得總統選舉后,此前曾原則上支持TPP的共和黨高層已明確表示,他們不會在奧巴馬余下任期內對TPP進行投票表決。他們擔心特朗普上任后,他可以輕易威脅廢除TPP和阻止TPP的實施,并懲罰那些對TPP投贊成票的議員。

美國貿易專家認為,鑒于特朗普在競選中強烈反對TPP的立場和更愿意采取雙邊貿易談判的方式,TPP已不大可能獲得美國國會批準。

有分析指出,TPP未能獲得美國國會批準對于奧巴馬政府來說是一次慘痛的失敗,這也將削弱美國在亞太地區的信譽和影響力。

貿易專家認為,特朗普的當選意味著歐美TTIP談判也面臨被推遲、甚至終結的風險。歐盟貿易委員馬爾姆斯特倫日前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在相當長一段時間,TTIP將被“冷凍”起來,何時“解凍”還需要等等看。她指出,特朗普在競選中并未提到TTIP,因此歐盟并不清楚特朗普的相關立場,歐盟將準備好與美國新政府重啟TTIP談判,但決定權在美方。

貝塔斯曼基金會跨大西洋關系主任安東尼·西爾伯費爾德認為,鑒于對TTIP談判熱心的奧巴馬政府和歐盟委員會都無法克服政治敏感議題而達成協議,缺乏熱情的特朗普政府更不大可能完成TTIP談判。

美國智庫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研究部主任馬庫斯·諾蘭指出,美國政治的一個特點是,政黨輪替后的新政府容易將前一屆政府的政策妖魔化,而如果是同一個政黨則不會這樣。因此,如果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里當選美國總統,她不會完全拋棄奧巴馬政府的做法而另起爐灶;但考慮到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特朗普的個性及其身邊的政策顧問,全盤否定奧巴馬政府做法的事情真有可能發生,奧巴馬的貿易政策遺產夢恐怕要落空。

自二戰以來,美國一直走在全球貿易自由化最前沿,倡導自由貿易和經濟開放成為民主、共和兩黨的共識,貿易政策很少成為美國總統大選熱議焦點。但今年兩黨總統候選人都大力抨擊國際貿易,美國民眾反對自由貿易的情緒也明顯升溫,這折射出美國政府長期忽視經濟全球化負面沖擊而引發的政治反彈。

諾蘭認為,今年兩黨總統候選人偏離支持自由貿易的傳統政策立場,是因為美國貿易自由化戰略已達到一個臨界點:一方面,過去50年美國經濟和貿易開放程度大幅提升,進口貿易給美國國內工人薪資帶來下行壓力;另一方面,美國政府和國會不愿意為遭受國際貿易沖擊的失業工人提供援助,也未能采取措施解決工人薪資停滯不前的問題,導致社會公眾和產業工人對國際貿易的不滿情緒日益高漲。

長期來看,諾蘭相信美國會回到支持自由貿易的軌道上來,但這需要時間和政策調整。他說,典型的民主黨議員更傾向于反對自由貿易,典型的共和黨議員則更傾向于支持自由貿易,因此可以通過增強社會安全網等項目將一些民主黨議員拉回到支持自由貿易的立場,重新打造一個跨黨派的自由貿易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