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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功名顯赫時作詩流露歸隱之意 欲再閉門讀書
無論是歐陽修的讀書感慨,還是韓愈的讀書心得,在一千年后的今天,都只可翻作古碑銘,不可再成座右銘。畢竟,人生不只有感慨與感嘆的詩句,不只有臆想中的遠方與遠見,更多的只是努力實踐與爭取實現。
今年41歲生日時,于書櫥中偶然尋得一支紅豆筆。想想自己許久未動筆習字了,也就用這支“新筆”,寫一寫又虛耗一歲光陰的心情罷。隨手翻檢藏書,抄錄了北宋名臣歐陽修(1007—1072)的《讀書》詩,“一生今過半,惟尋舊讀書”之句,實在是道出了讀書人的中年況味,頗令人感慨。
這首七十句的長詩,仿佛是歐陽修的自傳,更有中年自況的意味。據考,這首詩作于北宋嘉祐六年(1061)。這一年,時年55歲的歐陽修,由樞密副使轉參知政事,官職榮升,本應是仕途順意、福祿雙全的氣象。可是,從詩中所表達的情緒來看,加官晉爵的歐陽修似乎并未因此歡欣,反倒頗有垂垂老矣的悲涼與只愿閉門讀書的歸隱之意了。這又是為何呢?
聯系到歐陽修的家世背景與中晚年境況來看,不難發現,這首詩所表達的個人情緒與思想傾向之所以“消極”,自有成因。據歐陽修自撰的祭父文《瀧岡阡表》載,他“生四歲而孤”,“父為廉吏”,“故其亡也,無一瓦之覆,一垅之植”。可知,歐陽修家境貧寒,少年時讀書求學都非易事。所以,他在這首詩開篇即語“吾生本寒儒”,并且毫不諱言,年少讀書就是為了謀求仕宦與擺脫貧困,“念昔始從師,力學希仕宦。豈敢取聲名,惟期脫貧賤”。讀書的辛苦苦到什么程度,他自己說,“忘食日已晡,燃薪夜侵旦”;并且聲稱“謂言得志後,便可焚筆硯”,這實在是寒窗苦讀之后厭倦至極了。可見,讀書并非向來是樂事、美事,至少如歐陽修這樣的“寒士”是把讀書看作苦事、難事的——這當然不是如今把“國學”或“讀書”作為格調來生活的那些人可以想象的。其實,以讀書謀生、以讀書功利、以讀書求上位者,一直是舊時科舉時代讀書人的普遍心態與生活常態,歐陽修少年讀書之苦狀,只是其中一例之存照罷了。即或是一千年后的今天,真正能在少年、青年時代擺脫純為功利的讀書,樂享讀書本身趣味者,恐怕亦不多見。
待到苦讀功成,終于考取功名,得入仕途,“官榮日清近,廩給亦豐羨”時,歐陽修也“漸追時俗流,稍稍學營辦”,但“歲月不我留,一生今過半”。此刻,畢竟人一生最為活躍、也最富活力的青年時代已經逝去,以時間積累而成的生存資源換得了人到中年之后的生存空間;對此,歐陽修并不覺得欣喜自得,反倒有一股莫名的悲涼涌上心頭了。“人過中年萬事休”的老話,仍無可例外的在一代名臣、“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歐陽修身上應驗了。“自從中年來,人事攻百箭。非惟職有憂,亦自老可嘆。形骸苦衰病,心志亦退懦。前時可喜事,閉眼不欲見”等一系列的抱怨,讓他突然發現——人生萬事如浮云,不如閉門再讀書。
他接著總結道,“乃知讀書勤,其樂固無限。少而干祿利,老用忘憂患。”年少時苦讀功利,雖然勤奮,卻著實未能體會到讀書的樂趣;如今步入老年,才發現讀書可以忘卻憂患。于是,他又把以前讀過的書重新翻檢閱覽,再次感嘆,“又知物貴久,至寶見百煉。紛華暫時好,俯仰浮云散。淡泊味愈長,始終殊不變。”最后,他總結說“信哉蠹書魚,韓子語非訕”,這里的“韓子”即韓愈(768—824),“語非訕”是指韓愈說的話可不是開玩笑的。原來,韓愈也寫過一首關于讀書的詩,詩云:
古史散左右,詩書置后前。豈殊蠹書蟲,生死文字間。
當然,無論是歐陽修的讀書感慨,還是韓愈的讀書心得,在一千年后的今天,都只可翻作古碑銘,不可再成座右銘。自己雖然已是過了所謂不惑之年的中年人,但還有許多未竟的知識與事業需要解惑與求索;不敢也不可能把這些千古名臣的感慨與心得拿來敷衍自己的后半生。畢竟,人生不只有感慨與感嘆的詩句,不只有臆想中的遠方與遠見,更多的只是努力實踐與爭取實現。于此,還是將胡適(1891—1962)先生的那句“做了過河卒子,只能拼命向前”,用作新歲自勉,用作一位以文史研究為志業的中年人的自勉罷。
編輯:邢賀揚
關鍵詞:歐陽修 功名顯赫 作詩 歸隱之意 閉門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