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墨雞圖

款識（一）：“不作指畫已三年矣，偶然著墨，荒率殊甚。憑窗默坐，有憶鐵嶺高且園也，奈何。心阿蘭若住持壽者并記于望吳山樓。”

款識（二）：“戊子涼秋，壽指墨。”

印章：白文印“潘天壽印”（兩枚），朱文印“阿壽”、“強其骨”。

此圖作于1948年，是潘天壽52歲時的作品。1948年是潘天壽辭去國立藝專校長后專心創(chuàng)作的一年，留下了很多代表性的作品。

此年作品值得關(guān)注的一是方形石塊的藝術(shù)語言已經(jīng)形成，二是指墨畫達到了高超的境界，此兩點在這幅作品中均得到充分體現(xiàn)。

《磐石墨雞圖》的構(gòu)圖很有特色，一塊方形磐石橫亙畫面中央，大虛大實的處理早在1945年的《江洲夜泊圖》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江洲夜泊圖》一直懸掛在潘天壽的會客室中，可見他對這幅作品的喜愛，原因可能正是因為它開啟了后期藝術(shù)語言的風格。《磐石墨雞圖》的磐石處理更為成熟。石頭幾乎成長方形，在左下角沖出畫面，仿佛鑿進土中。這一向下的力，制止了整個石塊的斜勢，穩(wěn)定了畫面。同時起到視覺穩(wěn)定作用的還有左下角巖邊的落款，阻止了下滑之勢；右下方的叢草和竹枝、苔點加重了畫面右邊的分量，也起到牽拉的作用。

巨石僅用幾根線條勾勒，是十分見筆力和畫家對對象的概括能力的。那些勾勒的線條雖然簡潔，但一波三折，提按轉(zhuǎn)折中表達了石頭之形和質(zhì)，又有扛鼎之力，生動表現(xiàn)石頭的堅牢和韌硬。左上部的墨雞由一塊濃重的墨色畫成，在畫面中形成大小、虛實、黑白的對比，使畫面顯得對比強烈。雞身雖為重墨，然巧妙留出空白，暗示出墨雞的結(jié)構(gòu)。

此幅為指畫作品，題款中言“不作指畫已三年矣”，則此前幾年潘天壽因忙于抗戰(zhàn)勝利復(fù)員和繁忙校事，必定荒廢指畫殊久。據(jù)當時學(xué)生回憶，1944年他到潘天壽房間，還看到他的指畫作品：“記得他房間里僅一張床，上面鋪了草席，一只箱子，桌上放著筆硯，墻上掛著一幅《蛙石圖》（指畫），另外什么都沒有。”潘天壽作指畫學(xué)清代高其佩，然“每擬高其佩而不同，擬而不同斯謂之擬耳”（《聽天閣畫談隨筆》），表達了對擬古的見解。而且他認為學(xué)指畫必須要先打好毛筆畫的基礎(chǔ)。這一年其所作《靈芝圖》等指畫作品，均堪稱經(jīng)典。

新放圖

款識（一）：“新放。”

款識（二）：“壽者指墨。”

印章：朱文印“阿壽”，“潘天壽”。

潘天壽的作品用濃墨、重墨的多，有沉郁博大之氣，但此幅《新放圖》卻用淡墨畫成，獨具清雅淡逸之格。

荷花是潘天壽喜愛的題材。他常居西湖邊，每到夏日，“接天連夜無窮碧”是時時入眼入心的尋常之景。他景云村住所的旁邊，即是名曰“荷花池頭”的小巷，明代一武官曾于此筑荷花池。再則，荷花的梗、葉、花苞等，造型點線面皆有，能充分實現(xiàn)他對畫面構(gòu)圖的探索，展現(xiàn)他的筆墨特點，所以荷花在潘天壽作品中是一個比較主要的題材。

《新放圖》以指墨畫成。荷葉以淡墨抹出，再加淡石綠，斑斑駁駁的效果仿佛霧氣籠罩般。潘天壽曾說：“墨能得淡中之濃，濃中之淡，即不薄不平矣，其關(guān)鍵往往在用水用紙之間。”這片荷葉，筆墨非常豐富，但又十分整體，畫家深厚的筆墨功力由此可見一斑。荷葉下甲肉并用斷斷續(xù)續(xù)地勾出新放的荷花、挺立的花苞和幾株水草。整幅作品墨色輕淡，設(shè)色柔雅，烘托出清晨薄霧中新荷的稚嫩和清新。此般清逸雅致的風格，在他霸悍闊大的作品中顯得十分別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