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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遺傳人制毛筆手藝沒繼承人 1支價值可上萬

2016年07月13日 10:24 | 作者:劉瑩 聶焱鑫 | 來源:沈陽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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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子閱讀大肆擴張的當下,有幾人還在潛心靜氣、恣意揮毫?毛筆在現代生活中已不是主流書寫工具,而制筆師傅,更如隔世般孤獨地存在……

空氣里飄蕩著一種情緒,寂寞、平淡、專注、安然,或許還有一點點的孤芳自賞。當然,如果你要讓房間里的兩人表述,她們不會這么說,她們覺得這不過就是二三十年里最普通的工作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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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魁章毛筆至今已有近200年的歷史,曾一度受到清代王宮貴族的追捧,與北京李福壽、上海周虎臣合稱“三大名筆”。如今,一支筆價值100元到上萬元不等。胡魁章筆莊位于故宮正門附近的沈陽路上,這里集中著幾家賣筆墨紙硯的店鋪,門臉很小,平時進店的人不多。而胡魁章的制筆工藝傳至現在,僅剩下 兩位繼承人,53歲的李世美負責“水盆”工序,62歲的張國茹負責“干做”工序,二人合力才能完成一支完整的胡魁章毛筆,缺一不可。

風云際會,急景流年,轉眼便是一世。有時兩人默默做著毛筆,突然想起這大半生的經歷,還有那些已故的老師傅們,不禁感慨。“我們就是一根筋啊,不然怎么能做到現在?”嘴里這樣說著,手上默默做著,神色依舊專注。

一過手便知產地、優劣

一間20多平方米的屋子,木框玻璃窗,四張斑駁的桌子,幾把破舊的靠背椅,兩盞臺燈,一些工具,這就是現在胡魁章毛筆的制筆車間。

房子在省醫院對面居民樓里,其實就是一套三居室的民房,除了制筆的那間,還有一間放材料、一間練字的桌子,上面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中國毛筆有南羊北狼之說,負責采購材料的齊滿良師傅已經69歲,他說胡魁章毛筆便是以狼毫出眾。所謂狼毫其實是用黃鼠狼的尾巴制成,北方的黃鼠狼要在大雪前后捕獲,這時候的毛“長得旺,針多絨少,有鋒尖而且不分叉”,制成的毛筆潤滑挺健,含墨量大,為佳品。

齊師傅入行十多年,現在只要一過手,就知道是哪里的材料。“丹東、吉林、朝鮮的黃鼠狼尾巴偏紅,黑龍江的則焦黃,有光澤。華北的有黑尖,發干, 彈力差。”齊師傅說,現在胡魁章毛筆的原料多購置于哈爾濱、俄羅斯、黑龍江,每年采購1000支到3000支,一般制成的筆頭長30毫米到55毫米。 “60毫米的就很稀有了,一年也不一定能遇到十支八支。”齊師傅對材料保管得很精心,“最怕的就是蟲子,以前廠里用樟腦球,現在搬到居民樓里,我就在尾巴 下墊一層煙葉防蟲。每年也要拿出來曬一曬,要保持毛齊順,不打彎。”齊師傅會一次把近一階段的用料備好,“做小筆,一根尾巴能做四五個。做大筆,一根可能 就做一個半個。”

成百上千次梳理才得齊順筆頭

7月的太陽照得屋子里一片明亮,張國茹和李世美都不說話,手上各自忙碌著。很神奇,靠近她們,焦躁的心似乎就能得到安撫,像是從這個忙碌的世界忽而穿越到了某個奇異的空間,忘記了外面的車水馬龍。

李世美坐在桌前,一下下梳理著黃鼠狼尾巴的毛。她扎著凌亂的馬尾,頭發有些花白,眼角的“溝渠”述說著歲月的洗禮,笑起來雙眼依舊明亮清澈。她穿著舊式的軍綠色外套,里面還有一件長袖襯衫。她這一側的窗子總是關著,雙手常年要泡在水盆里,雙腿抵著盆底,她總覺得涼。

“水盆”是制作毛筆的第一道工序,1990年李世美進入筆廠就被安排學習“水盆”。“我之前在服裝廠。那時候毛筆廠是讓人羨慕的單位,不是誰都 能有機會的。”李世美說剛開始師傅只讓她看,不讓動手,自己坐在師傅身旁看,慢慢摸索了半年才開始實踐。“師傅是要磨出你的性子,讓你坐得住。”

“水盆要從拔毛做起”,李世美拿起一根黃鼠狼的尾巴,用一根長條鐵片抵著一撮毛的底部,輕巧地一薅,便連絨帶針地薅了下來,她把絨摘掉一些,剩 下的放在一起。“絨不能全去掉,不然以后不好對齊,但留太多以后梳毛就費勁了。”看著李世美一下一下薅毛,覺得很輕松,記者也學著樣子試著薅了幾下,即使 用盡了力氣,那毛卻紋絲不動。李世美笑著說,“這用的是個巧勁。”

“熥”是第二步。拔下來的毛要淋上黃連、黃檗、川椒熬制成的藥液,放在加熱的青石板上熥,以達到去油、熨平的效果。

然后便是“梳”。李世美身前的桌子上有一個大洞,洞里放著一個金屬盆,里面盛著半盆石灰水。熥好晾干的毛要放在水里浸濕,“石灰可以殺蟲。”浸 濕后的毛要加上苘麻,然后夾在專業工具上反復梳理,“苘麻起到加健的作用,使毛筆更耐用。”李世美有五六把牛骨制成的梳子,要經過成百上千次的梳理,絨毛 才能梳掉,尾毛和苘麻才能齊順、均勻。

最后是“齊”。為了制成大小不同的筆頭,梳好的材料還要一根根放在一根尺子上測量長短,最后列成整齊的一排,再經過梳理,李世美會將材料捆成一個個筆頭,放在陽臺的草木灰里晾干。

  

干做

擇哪根毛,全憑心中有數

張國茹坐在李世美的斜對面,一頭過耳短發,多已發白。她的面前放著一盞臺燈,即使大白天也要亮著。因為要修整出筆鋒,就要精細到每一根筆毛,長時間面對著燈光的炙烤,張國茹總覺得熱,她這一側的窗總開著。在一間屋子工作了20多年的兩人,倒像是分別身處冬夏。

張國茹是下鄉回城后到胡魁章筆莊工作的,至今已有30年。“干做”的主要工作是擇筆,就是將筆修整出筆鋒,聚鋒團毫不分叉。張國茹學藝時,師傅 也不讓她上手,她只能干些倒垃圾、熱飯之類的零活。“干做是最后一步了,一旦擇不好,毛筆就壞了,前面人的功夫也就白費了。”師傅不準提問,張國茹只能細 心地看,可卻一直摸不到頭緒,“一支筆頭,上面那么多根毛,擇哪根不擇哪根啊?我就想著這啥時候是個頭啊?有時候忍不住就哭了。”

看了一年多,師傅只把擇得差不多的筆給張國茹練練手。直到有一次師傅生病了,張國茹終于得到真正的鍛煉機會,從此也便逐漸上手了。“這需要一個摸索的過程,時間長了,就知道怎么做了。但有時候還是會擔心做不好,師傅要是說一句‘擇多了’,我心里就得咯噔一下。”

張國茹拿過曬好的筆頭,重新打結,放在筆桿里。“‘水盆’打結是活扣,我打的結是死扣。”她最常用的工具是一支自制的剔刀,刀鋒又長又細。她右 手握刀,左手將筆頭展開放在燈下,然后用刀鋒一根根剔除多余的筆毛。擇好的筆成圓錐形,有著光滑潤澤的線條。常年墊著刀柄的右手大拇指外側,起了1厘米多 高的繭子,張國茹說隔一段時間就要把繭子削掉一點,但完全不會痛。

然后,張國茹會拿著筆,讓筆尖輕輕壓在手指上畫圈,沒有一根支出來的雜毛,這才過關。張國茹將筆頭粘在筆桿上,再用膠水粘住筆頭。“這樣筆頭就定型了,使用時用水一泡就開了。”

一生手藝沒有繼承人

制筆的過程是重復的枯燥,李世美半個月能做好一盆筆毛,張國茹一天能擇好10多支毛筆。她們每天騎自行車,8時上班,17時下班,沒有人監工,她們不會遲到,也不會早退。

工作時,兩個人有時會聽廣播,她們了解社會的變化,卻好像跟不上步伐,其實她們也沒想跟。“前一陣我們才有了智能手機,到現在還不會用微信呢。”李世美笑著說。“2007年我們倆評上省級非遺傳人,之前還什么都不知道呢,從來沒想過申報。”張國茹也笑了。

如今她們正在研發更多的毛筆樣式,可是眼下最緊要的是手藝沒有繼承人。“之前有個撫順人,每天坐車來學習兩個小時,堅持了一年就不來了,但這不是每天看兩個小時就能學會的。”

沉不下心,坐不住,怎么能學得會呢?可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這樣的人畢竟太少吧。

編輯:陳佳

關鍵詞:非遺傳人制毛筆 手藝沒繼承人 1支價值可上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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